公元前一九五年。
赵国,惠王三十一年。
十一月初五,燕地荥阳城,祁府。
祁元夜出生时,家中的男丁都在前线征战,荥阳城中兵力不足。城内叛军与城外敌人里应外合,趁机偷袭。
现在的昭烈侯夫人王氏原是将门虎女,只因其父不愿与叛军同流合污,欲带领部下投奔祁王,却被乱箭杀死。
其母因此怒火攻心,将女儿托付给余下的将士后便含恨而去。
王氏为报家仇,带领众家将投在了燕王帐下。因其武艺高强、嫉恶如仇,且性情疏阔,不似一般女子矫揉造作,在军中颇受将士爱戴。
王氏为父报仇后,在战场上被流矢射中,为昭烈侯所救,二人日久生情,喜结良缘。婚后,王氏因旧伤在身,不再上阵杀敌,但在军中威望仍不减分毫。
祁老将军率军出战时将城中一应事物俱托付给妻子。
此时,眼见敌军攻城。祁老夫人一边派人给丈夫报信,一边登上城楼指挥作战,等待援军。然敌军攻势太猛,城外杀声震天、血流成河,城池将破,援军却迟迟未到,王氏忧惧交加,竟是引发了旧疾。
白氏本是世家贵女,又何曾经历过这等惨状。看着天上清冷的半月,闻着漫天的血腥味儿,听着远处传来的厮杀声,心内惶惶。
抚着刚满七月的肚子,想到出征的丈夫、年幼的孩子、将破的城池,更是悲从中来。与nai娘蔡妈妈哭作一团。
突然,小腹一阵剧痛传来,竟是要早产了。
“来人呐,大夫人要生了,快去通知老夫人,快去叫稳婆,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nai娘蔡妈妈向愣在一边的丫鬟喊道,接着又吩咐道:“你去吩咐厨房烧热水,越多越好。你们二人速去库房取百年山参来。还有你去仁安堂请洛神医来。”蔡妈妈到底年长有经验,只慌乱了片刻,便镇定下来,有条不紊地安排道。
得了吩咐,众人像陀螺似的转了起来。
“不好了,夫人难产了。”产婆惊叫道。
“小妇人要先将夫人的胎位扶正,剩下的还请这位妈妈速去请大夫来。”说着便开始矫正胎位。
“大夫马上就到,无论如何,还请嬷嬷保我家夫人平安,事后必有重赏。”蔡妈妈握着白氏的手,目光殷切的看着接生婆,郑重恳求道。
“啊——”
“nai娘,我受不了了,我不生了,啊——”白氏披散的发被汗水浸透,浓黑的发色映得脸色越发惨白,唇上血迹斑斑。她死死扣住nai娘的手,指甲深陷在rou里,不住地惨叫着。
“啊——”又一声尖叫过后,胎位已扶正,产妇亦脱力晕厥。
“快用力掐夫人的人中。”产婆大喊。羊水已破,若不能尽快生产,母子二人均有性命之忧。
一记狠掐,白氏悠悠转醒,只是浑身已经力竭。
“夫人,快含着参片,存些力气。”蔡氏捻起盘中的山参片,喂到白氏嘴里,见她目光呆愣愣,不觉心酸。
“羊水快流干了,夫人,你跟着我的话吸气,呼气。”产婆一边用袖口擦着额上的汗,一边说道。
“深吸气——对”
“呼气——就是这样,继续。”
“快了,再吸气呼气”
“啊——相公,我好疼。”
“看到头了,夫人再加把劲儿。”
“吸气——对,再呼气。”
“啊——”
“生了生了,是位小公子。”
产婆朝婴儿光溜溜的屁股轻拍了一下,没听到哭声,又添了几分力道,还是没有听到声响,慌了片刻,便又镇定下来,想着可能是早产的原因,便未多事。利落的将婴儿包起来,递给了身边的丫鬟,跟着另一个小丫鬟领了赏钱便转身离去。
产婆还未踏出院门,便听到屋内的丫鬟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大出血了。”看着被匆忙请来的大夫,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娃儿该不是生来克母吧。”心里这样想着,嘴上竟忍不住念叨了出来,看着走在前头的丫鬟,连忙止了胡思乱想,只是加快了脚步。
产房内
“蔡妈妈,大夫请来了。”一个小丫鬟传话道。
“快请进来。”nai娘一边拉下厚厚的床幔,一边吩咐。
大夫一手搭脉,一手抚着花白的胡须。一时间产房内鸦雀无声,只有放的极轻极缓的呼吸声,隐约可闻。
“洛大夫,我家夫人怎么样了。”蔡氏出声打破了一室寂静。
大夫不语,抬眼扫视了一下房内的丫鬟。
蔡氏会意,挥手让一干丫头出去,只将白氏的陪嫁丫鬟侍琴、侍画留下。
大夫这才开口道:“贵府夫人孕中郁结,产时受惊,产后又大出血,老夫须得先以银针止血,剩下的只能慢慢调养了,只是……”老大夫缓缓道出病情,说到针灸,脸上浮现出了尴尬的神情。
“没有其他法子了吗,需要什么您只管说,只是这下针委实不妥当。”蔡妈妈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