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缓缓瘫软了下来,宁风靠着后面的石碑所以没有倒下去。
接着,脚步声渐近。
他感觉全身的感官都迟钝了下来,只有双耳灵敏异常。
他仔细听来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却发现是个没有武功的人!
小镇发生了当年的事情之后几乎无人造访,所以到这里来的应该只有知道当年事件的、或者跟踪他来到这里的人,但他没有想到,来的竟是一个并不习武的人?
宁风动了动身子,身后的石碑冰凉如水,凉意透过他漆黑的衣衫渗入背脊。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期待是那个人。
那个应该已经死去之人。
「阁下何意?」宁风全身感官都变得迟钝,自然没有直觉猜到这人的身份。
那人不再走近,就停在和他的十米外,声音是伪装过的嘶哑,语气淡淡:
「奇了,难道塔主不知?」尾音稍挑,淡然却带着几分自傲。
竹岚语擅长模仿,尤其语气能模仿得跟真的一样,那是他多年龙套炮灰生活磨练出来的,虽然不怎么戏剧性,却能在生活中很好的应用。
宁风皱眉,面瘫脸上出现了可以叫作沉思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问:
「锦衣楼?」
竹岚语看得出他是想要拖时间,本来有点不耐烦,将手中的小刀越握越紧,却忽然听见这么一句问话,让他生生停住了杀机。
锦衣楼?不会是把自己当做是锦衣楼派来刺杀他的人了吧?
想来朝廷近来暗中作怪的人越来越多,皇帝首当其冲要解决的就是武林中那些威胁性大的,杀手塔不隶属于任何一方,当然是尽早除去的好吧……
正想要问些什么,宁风自己摇了摇头:
「你并无武功。」
如果是他……
竹岚语一惊,想那人已经喝了几大坛子的烈酒,又中了毒全身感官陷入疲软麻醉状态,竟然还能看出这等细节?
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今天也许可以问个清楚!
「当日塔主的溶血散,味道到了今天还让在下记忆犹新呢,塔主怎么就忘了?」他握紧手中的小刀。
想象着如果将这个人的心挖出来会是怎么样子的呢?
一个能轻易杀死自己师父,将整整一个镇子烧毁的恶魔的心会是怎样的呢?
宁风心头一紧,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哽在心头,一句话将竹岚语接下来要试探的吓住了:
「你中了溶血散?!」
竹岚语听到他莫名其妙的一吼,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啊?……!」
但他知道,宁风的体力已经恢复过来了!不如还趁着他刚恢复,一刀……
正想着,却被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脊背紧贴着对方带着酒气的胸膛,意外的让人觉得温暖。
然后,手上的小刀被夺去,银光迅速袭上不远处的树丛中,便听到一人惨叫着掉了出来。
竹岚语一惊,却见五六个锦衣卫围了上来,光明正大地道:
「杀手塔魔逆,就地处决!」
身后的人动作一滞,知道对方全是一等一的高手,如果眼睛还能看的话倒是不在话下,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刚才强行提气已经让他气血失衡,而锦衣楼不可能只派这么几个人……
所以,他立即作出了最优判断,抱着怀里的人急速后退十米,接着终身一跃——
万丈悬崖!!
这是在搞毛线啊喂!!
「啊——!!!」某人的尖叫回荡在山林之中,惊起一片山雀,以及在悬崖上不远处和十几位锦衣卫开战的姑娘们。
一姑娘挡住就要往她头顶劈来的剑,扭头对另一个姑娘说:「是阁主!」
那姑娘回答:「听到了!」然后挑开对面袭来的剑。
人已经掉下去了,但战局还在继续,众姑娘心急却不得不先应对面前的危险境况。
忽然之间,一抹水蓝闪过,少女稳稳落到树上,用内力将声音传到每个人耳中:
「都给老娘住手!!!」
……
夜里,风声,雨声,蛙鸣声,衬得这片漆黑更加寂静。
两个衣衫褴褛的青年男子在山洞中对「看」无语。
凉风将寒意透过脊背侵袭向全身,而雷鸣渐近,闪电的光芒如击中湖面,反射出惨白的光,映在两人的脸庞上,显得他们此刻的表情甚是诡异。
全身shi透的青年怀里护了一大扎的木柴,挑眉看向对面的黑衣男子,醒了?
「有没有火石?」他问。
黑衣男子的眼睛并没有焦距,只是根据他的声音朝对方点点头,然后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来了两块火石。
竹岚语伸过手去,微凉的指尖在他掌心碰了碰。
明知他是无心,宁风的手还是抖了抖。
竹大阁主再次挑眉,又试探般用食指点了点他掌心厚实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