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王府,席远也不让任何人伺候,径直朝西厢房走去。
“王爷。”把守在一间门外的黑衣蒙面人一见到他,单膝下跪行礼道。
席远摆手让他起身,“情况如何?”
墨月低头垂手站立一旁,见他问便恭敬回道,“伤势过重,昏迷不醒。”席远为了区分开这些清一色服饰的影卫,把常使唤的几人名字从都叫“暗X”改了其他。
“中途可有异?”
“沈府有位青衣少年,身手一流。”墨月想了想,补充道,“和流景一道,才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制服他。”
席远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就是说和墨月单打独斗,一时半会也分不出胜负,而流景也想必是在暗中施以援手。除了暗夜,墨月和流景是身边影卫中身手最好的。席远心念一动,沈怀义一介文弱书生,哪来的这般护卫?
“首领已在追查那少年的来历。”饶是感情贫乏的影卫,说起自己的头领,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敬仰。
席远点点头,暗夜虽寡言少语,但胜在能力突出,自己简直就像多了一双手。
令墨月等人在门外把守,席远独自进入房间,最后脚步停在床前。缓缓打量着床上的年轻男子,因为移动剧烈的关系,对方的伤口又出血染红了纱布,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的确如他所想,这世上不存在侥幸。席远微微摇头,若不是觉得事有蹊跷,让影卫打探沈府的动静,哪是这般轻易能善了的?秦太师等人会出现这种纰漏,可见其对几个得意门生出事有些急眼。
他们现在之所以忙着抹去手尾,也是因为如今细想来,用“云水墨”写信,与其说是那名叫“吴用”的画匠为了自保,倒更倾向于有高人在背后针对这一派下了个大套。这般联想起来,底下官员自认掩饰极好的累累劣迹曝露、陈昀力争要求严惩。。。。。。也许从头至尾就是个Yin谋。
“醒了就睁眼,不然你就永远闭着。”席远的声音很淡,却是蕴含杀机。
话音一落,本该重伤昏迷的人果真睁开了双眼,明亮有神的眼睛为苍白的脸添了几分生气。
“你要杀我?”男子的声音很嘶哑,却不见面对死亡的畏惧。
“。。。。。。”席远瞥了他一眼,不语。
“也对,那又何必费事带我过来。。。。。”男子自嘲似的低低笑了两声,然后因牵动到伤口而皱眉。
“你要我做些什么,嗯?男子直直看着他,似要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什么。然而他很快失望了,没有,什么都没有。平淡无波,既不是像大海一样背后蕴藏着波涛汹涌,也不是古井一样的幽深死寂。只是漠然,仿佛这世上,一切人和事他都不在意。
“没有,”听出他微微的嘲讽,席远脸上并无任何波动,“与陈昀无关的事,你不会做。”
男子微微眯起眼睛,透露出危险的讯息,“你知道些什么?”
“当然。”席远平静地说着,不像威胁,倒似陈述事实,“否则你早死无葬身之地。”
秦沐阳说过,席远之所以恐怖,是因为他擅长联想、利用别人最容易忽视的东西。一般而言,秦铭远一伙只会杀人灭口、坐实陈昀一案,白岭等人只会要他坦白实情。谁会去想,他个人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为钱为权。。。。。。恐怕是谁都这样认为。但席远的心思是:杀身之祸,除了利益还有仇恨。
而很巧,这人对陈昀一家的确是仇恨。
“于我而言,”男子干脆又闭上眼,低低的声音里有浓厚的倦意,“只要陈昀死,就够了。。。。。。”
“你的恨意不足,”席远似是惋惜,“就算放了他,你大概也不会失望。”
“你说什么?!”闻言,男子猛地睁开眼,弹起身伸手抓过席远的衣襟,“放了他?!”极度的震惊让他无视了伤口的剧痛感。
席远任由他动作,保持俯身姿势与其对视,“对,连同陈硕。”
“陈硕差点杀了你!”对方平静的神色让人分不清真假,所以男子似是不甘地提醒。假装昏迷时,从沈怀义口中得知此事,自己当时还在心里嗤笑陈硕没脑子来着。
“本王还活着。”
“疯子!”男子放弃似地倒回床上,抬起左手,以手心覆盖住眼睛。心底接连泛起阵阵无奈感,毫无由来的,他相信这个男人说到做到!
紧接着的是好半响沉寂,席远也不催,默默在床沿坐下。终于男子低哑的声音响起。“你不是一向。。。。。。为何要做到这般田地?”
“因为,本王有想珍惜的人。”
男子听出他一霎那的愉悦,心下有所触动,方才两人虚虚假假地探知对方,而他完全被男人牵着鼻子走。但此时,对方的情绪显得极为真实,连带他这人也仿佛触手可及似的。男子不由得心下一松,“我没有。”
“你会有。”
“不会有。”男子抬扛似的回了一句,“没有人值得。”
“值得你落泪的人不会让你落泪。”席远轻声念着,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