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大殿灯壁辉煌。连钰天换了身银线纹龙的便服,淡了几分威严感,坐在首座,看着百官鱼贯而入。
底下一排溜的座位,桌上酒水菜肴都刚刚摆好。席远将临近的位置指给轩辕翎,自己回了座位。众人都落了座,除了一人——梁擎,因为他的座位让轩辕翎占了,而那小子也不客气,一坐下就开吃,显得十分随意。
“六王爷,你这是何意?”梁擎和连晟清从来不对盘,见状语气里隐隐有怒气。
席远听了,抬眼看他,语气甚是无辜,“本王如何?”
连钰天怕两个脾性不好的人又吵起来,忙肃了声音,“六弟,将座位还给梁相!”
“是。”席远应了声,转头对鸠占鹊巢的人行了个虚礼,“轩辕世子,请您让位。”
话一出口,周遭俱是一惊。连钰天看他似乎有算计,只好接着问,“六弟,你方才说他是谁?”
接到席远的示意,轩辕翎放下筷子,拿袖子擦了一下嘴角,“东临陛下好,我叫轩辕翎。”
轩辕是北缈国姓,这下众人惊讶之余又是疑惑,他不是陈昀的儿子么?
“轩辕世子的母亲就是瑶衣公主。”席远适时解惑。先前为了快些解决案子,哪怕众人有疑虑也装不知。如今陈昀案子一了,正是杜绝波折的好时机。
他是故意的!沈怀义盯着席远,却无法从他脸上找出什么波动。就算细节不清楚,也明白唯有此才是最合理的解释。百官里头聪明的都知道以后不能再拿此事做文章了,一个不慎就是尸骨无存!
连钰天咳了一声,命人给梁擎重新布置座位,算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
无视梁擎愤愤然的视线,席远优雅地啜着酒。他自然是故意的,谁会希望一晚上身边坐个脾气火爆的对头?轩辕翎摇了摇头,没什么同情心地继续吃菜。
“太后驾到~”尖尖的嗓音响起。身后被簇拥进来的是保养得当、依稀看得出绰约风韵的雍容贵妇人。她就是连晟清生母、秦太师的远方表姑,当今的秦太后。
“母后怎么来了?”连钰天忙迎了上去。太后让他搀扶着,摆手示意众官免礼,看到席远时,向来严厉的眼里一柔,“哀家只是来看看,你们随意,不必拘谨。”
众人诺诺应了声是,又归座。跟来的自然有连霜,还有难得开口要求的连馨。两人身上都穿着粉色纱裙,看起来极为秀丽可爱。连馨偷偷朝席远眨眼,又回太后身边坐下。这一趟出门,倒让她和席远之间的关系亲近起来。
“这孩子看着眼生。”秦太后爱屋及乌,对连晟清一派的年轻人显然很感兴趣。见她问的是柳叶,连钰天一旁解释道,“母后,他是刚晋的大理寺卿。”
“年纪轻轻有如此成就,不错不错。”凭柳叶的年纪担任从三品的确不简单,所以太后语气里极为赞赏。
“太后抬爱,柳叶愧不敢当。”柳叶见百官有些不以为然,哭笑不得,这境遇是怎么回事?白丞相见他投向六王,自然不好往来。秦太师一派又莫名排斥他。。。。。。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柳老教出来的孙子必然是好的。”连钰天突然开口。
百官又是诧异不已,当今世上当得起‘柳老’二字的只有辅佐过两代先皇,打理出一片盛世的柳显,而他也在辅佐新皇接管政务后辞官不知去向。然而就算现在,梁擎和秦太师见了柳显也要恭恭敬敬,更否论受过启蒙之恩的白岭。皇上的意思是。。。。。。百官看向柳叶的眼里已有惊异和敬佩之色。
被摆上台面的柳叶更是无奈,去年老头子偷偷带着他回皇城定居,自己也进大理寺混了一官半职,心下却绝无要往高处走的念头。老头子曾说过,‘身在官场半点不由己。’但为了连晟清一席话,居然将他丢出来!到现在,他还在纠结着是让老头子占占上风从而得知经过,还是无视他那一张写明了要让自己讨他欢心的脸。
“好好好,“太后显然很是满意,”柳卿家要效仿令祖,好好辅佐皇上。”又看还有座位空着,随口问了句,“还有谁没到?”
白岭忙站起来回道,“是紫穆左相和犬子。”
赫连雪和白靖寒交好,既然来了东临,白靖寒自是不便隐瞒,连钰天便让邀人过来。白靖寒不愿受官职束缚,连钰天也不逼他,却仍是将一些事交给他做。上次和青宁的边境争端能妥善解决,也是他的一分助力。心思过人的紫穆左相赫连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与二王连晟霄并称“沙场双绝”。
今日席远特地想见识一下白靖寒,因为幕后之人沉寂过久,倒像是身不在此以致无法及时应对。‘幕后之人,麻烦’,席远下了个定义。连晟清掌管刑、兵、户部,都是实权所在。而对方先是扰乱秦铭远的阵脚,再牺牲陈家把这一派兜进去。凭诬陷大臣、通敌叛国这两项罪名,自己一派难辞其咎。无论心机魄力,都不能等闲视之。
“草民来迟,请皇上恕罪。”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看去,是个丰神俊朗的青衣男子,一身布衣竟比满是绫罗绸缎的公子哥更显出风度潇洒。白靖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