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庆祥告知与我,宫中正在秘密搜查刺客。而禁卫军处于明面上,自然不是他们在着手搜查,那么皇帝的势力中可以暗中进行的就只有暗卫而已。普通的刺客我想不到什么理由需要动用暗卫,即使是为了以免打草惊蛇,也实在牵强。”
傅沧忽然发觉自己过去虽然知道师兄不简单,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那师兄觉得我就是那个需要皇帝兴师动众的刺客?!”
轩摇了摇头,道:“一开始,我只是认为你偷入皇宫来寻我,不熟悉地形,难免到处查探,或许就碰到了侍卫,误以为你是刺客,也说得过去。”
“原来即使怀疑我一开始师父的那套说辞,你也选择相信我?”傅沧没来由地一阵感动,眼中原本的黯淡被欣喜所取代。他真心高兴,师兄愿意相信他,然而,自己还是让他失望了……自己本身就是个谎言,再多的信任也掩饰不了欺骗的丑恶。
轩伸手拉过傅沧的左手,卷起宽大的外套衣袖,里边一层的袖子是常见的那种窄口样式。轩挑开束袖的带子,随后从中抽出一块绸缎,展开……
只见那块绸缎上绘着山川地形,上边用朱红色的笔勾出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线条,并标有不一的数字。
“师兄怎么知道我入宫是为了这个?又怎么知道它在我袖中?”从方才开始傅沧只是看着轩的一系列动作,对于他搜查自己的衣袖,也不阻止。
“猜的。”
傅沧觉得好笑,这个师兄啊,他哪来的这种自信,然上天未免过多眷顾与他,竟让他一猜即中。
“所谓的刺客大多是为了行刺,而我并未听闻皇帝受伤,当然,若是行刺,只要禁卫军明面上调查便可,可这次却是暗卫在着手,那么怕是有什么不能宣扬的事情,一旦知道的人多了,会让形势更加不利。正好最近他们要和竫国开战,我便大胆猜测,你是为了行军布阵图而来。”
顿了顿,轩接着说道:“白天我两动手时,发觉你出招时左手似乎不如平日多变灵活,想来你并不是受伤,那么就是为了掩饰什么,免得在打斗中露馅,是不是?!”
“啪啪啪——”傅沧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与掌声,他笑着看着面前的师兄,觉得这人真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无以lun比的存在。上天如此厚待于他,气度容貌,身世背景,武功才学,Jing明头脑……似乎凡是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已在他出生之时汇聚于他身上,也难怪不止自己一人对他……
傅沧此时所想自有他的道理,且这片俗世中很多认识轩的人不乏大都这样看待,然,他们都只看见普通人都能察觉的东西,只看到光鲜亮丽,俗人嫉妒欣羡的表象,却没窥视到这层表象下命运带来的伤痕累累,以及万劫无期的凄凉惨淡……
他们都不了解轩……
人大多便是这样,自以为对他人已经知根知底,却未发觉自己得以窥到的不过是层外衣般的存在,透彻地熟知一个人,并非用rou眼观察便可做到,也无关距离上的远近,想要获悉他的真实,尤其是像轩这样把自己的真心藏得过深的人,那是需要时间以及大爱的啊……
“师兄,你真的是太聪明了,像你这么聪明又识破我身份的人,以前就有人告诫过我,凡是遇到都要斩草除根。”傅沧脸上仍在笑着,语气也像平日般,没有多大分别。
但一把闪着冷锐寒芒的匕首已经在只言片语中横在轩的颈项间,而持匕首的人却还在笑着看将要身首异处的人。
傅沧虽在笑,但笑意根本未达眼底,眼中寒霜密布,他知道自己只要轻轻一动,任由匕首的刃在那美丽的颈项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一切就结束了,自己就可以带着那张描摹下来的图回到阔别多年的竫国……
轩没有反抗,也不想反抗,傅沧会不会真的不顾同门情谊痛下杀手,其实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轩对自己的生死在这一世已经没那么看重。虽然这样死了难免窝囊,也对不起云天青的好意,但这种行尸走rou般没有色彩,深受束缚的日子自己真的不愿再过下去了。或许死了之后,能看到他也说不定,毕竟自始至终自己都不愿相信他灰飞烟灭的事实,也许,自己看淡生命很多都是出于这个原因。
傅沧持匕首的手微微颤抖,幅度小得几乎不易察觉,但瞒得了外人,瞒不了他自己,是杀还是留,他的内心纠葛着。
作为一个深入敌国,潜伏了多年的优秀jian细,脑海中时刻铭记的就是国君的命令与教导,他是不应该在个人私情上留恋过多的,他当下应该做的,就是毫不犹豫用手上的匕首割断对方的喉咙……然而,傅沧知道自己下不了手,这种深深的纠葛使手上控制匕首的力道也渐渐流逝,他真的怕,怕自己沉沦在这份感情里,即使自己一厢情愿也罢。
若是这人死了,死在自己手上,便能了断这份牵挂,埋葬这种奢念吗?
他即使死了,自己也会记他一辈子吧!这人,没有人能够忘记……
轩,看着傅沧的眼睛,看清了他眼中的各种神色即逝,不明白他在犹豫些什么,他不认为同门情谊能够阻碍傅沧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