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湖烟波染,梦琉璃夺清寒,情无止,殇无断,安恨别离碎锋芒?
寂静溪口,蜿蜒的水流波光粼粼,岸边大石上静坐一人,默默望着流水尽头,神情怅然若失。淡金色的阳光照射出完美侧脸,英俊容颜似叹惋,似苦恼、感伤,粼粼水面倒映出的身影亦随时间静止,一双率真眼眸,此刻空荡无物。
无声无息,水中的影晃了晃,随后出现另一条飘逸俊形,与之重合,倒影亲密之状有如一者。
“洛书,”叶君玡立在他身后,平静道,“许多事并非你我能控制,别多想,你想再多也无法改变既成的事实。须知江湖中的无奈,远不止白虹剑灵这一桩,你想要追求的等同太过理想。若为生存……原本就无公平可言,成王败寇、弱rou强食才是世间本质,这并不仅存在于人与妖之间,人与人、妖与妖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吗?”
“世事非个人能左右,世局亦不会按你之设想变迁,只有你去适应,而无法要求。”
“顺应天命吗?”洛书轻哼一声,转头问道。
“顺命……不代表认命,”叶君玡的口气一如既往的清淡,“我不知你以前过着何种生活,至少现在经此一事,你该认识了人世恩怨的无奈和残酷,对偌大的江湖而言,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或许你将来遇到的,会更残忍……”
“呵,忽然之间……”洛书缓下沉重的心情,低低自语,“发现你也没那么讨厌。”
耳力敏锐的叶君玡听见他的话,却装作未闻,故意问:“你说什么?”
“没有,就是觉得……要做的事情很多。”洛书若无其事地玩笑道。
“如果你真有打算肩负起正道责任,”叶君玡眼神一凛,掌下凝气聚出一柄长剑,挥手送剑,插立于他面前,“就握紧你的剑,这是你顺命的第一步。”
寒芒剑身,晕着浅浅的清冽圣气,光影缭绕,似在召唤主人的回归。
洛书盯着它失神了好半会儿,思绪千回百转,漫长的静伫中,他慢慢起身,没有迟疑,伸手握向剑柄:“如果真的避免不了,我……接下了。”不为苍生,不为世局,只为心里想保护的人,为她创造一个海清何晏的世界。
他救不了剑灵,救不了村民,或许更救不了天下苍生,但至少不会轻易让人夺走身边人,他比谁都懂得——珍惜眼前所拥有,这比已失去和不曾得到的东西珍贵千万倍。
金色日光下,两条飒然身姿迎风对立,负剑与持剑者,面庞清和,一人静,一人笑,好似一幕即将谱写的瑰丽篇章之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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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之死,成全了溪口村复仇之心,仇杀暂了,却非料想中的大快人心,逝者不能往,生者徒悲伤,最痛心之人,莫过于琴师断无弦。
琴声不再,旧人难回,无弦的断琴,断不了四年相守之情,断琴立下的衣冠冢,隔不绝心中愧疚与悲悯。
龙提和凡不屈依允剑灵遗言,没再为难断无弦,见他孑然一身,又患重疾,命虽因服下珠酿可保,但其先天体弱,病情犹是差强人意。遂向村长说明情况后,有留他在溪口静养之意。
琴师道自己一生罪孽难洗,如若留下,他无颜面对那些因己枉死的村民,故宁可断命天涯,也不愿连累任何无辜了。
听到这话,洛书不顾臂上的伤势,不管对方病情有无好转,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怫然痛斥:“断无弦,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私?月漪和剑灵为救你不惜去杀人,用百条人命换来你一线生机,最后落得死无全尸,你倒好,随随便便就想死在外头,这么轻贱自己的命,你还算个男人吗?还有没有一点良知?扪心自问,你断无弦欠了溪口村多少人命,就想得了便宜拍拍屁股走人?哼,他们留你,是要你为自己背负的人命赎罪,逃避算什么?你以为你可以逃一辈子?你这个懦夫!既然敢承认是自己连累别人,为什么不敢承担责任?自私自利的家伙,你死了根本不可惜,可惜的是那么多人都白死了,白死了……凭什么……你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死?为什么一点点安慰也不肯给死去的人?一点弥补也不愿意做?”
亲眼见过那一片片新坟旧墓,坟前老弱的恸哭、悲楚,最是心寒绝望,即便局外人亦观之不忍,洛书这才深切体会,看小说与历经现实永远有着天壤之别。
一通貌似胡言乱语的谴责,众人惊讶,惊讶于他何故如此激动,如此不留情面。
“洛公子,断无弦很明白自己的罪业,你说的没错,我敢认,却为何不敢担?”断无弦低眉叹道,极力掩藏目中的伤感,“并非我不愿,你不了解,很多时候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我有心赎罪,却是无力,因为不想造成更多伤害,我只有离开,或许断无弦这一生,注定只会带来灾祸。苟活至今,非我所愿,如今所求,不过寻一处无人之地,了此残生。”
“断无弦!”洛书难忍胸中愤慨,为百人性命,为月漪和剑灵的牺牲,以及琴师的悲观自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