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一眼床上几乎流尽全身血ye的苍白躯体,宫女们还未来得及给他穿上因太医检查需要而褪下的衣物,他本就瘦削的身体更显苍白。
瘦骨嶙峋,像是从来没有吃过饱饭一般。
稚嫩的脸上一片平静,纤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片美丽的Yin影,他即使是这般模样了,可还是那般寂静。
一如初见。
他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十岁的稚儿,所以才在他面前从来都不见喜怒。
不漏丝毫心际。
从不主动。
对他视而不见。
他却不见丝毫羞怒,即便是被折磨得撕心裂肺,也从不表露。
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水晶娃娃,没有表情,不见苦痛。
“来了。”皇帝侧身让开,一道深色的身影掠过,落在床上,苍白的指尖搭上了纪年青白的手腕。
那人一进来,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味就开始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半晌。
“我要带他走。”
皇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嗯?”他抬头,露出那张绝世倾城的脸。
这是纪公公。
烛光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大片的Yin影,从皇帝这边看去,像是吃人的鬼魅。
皇帝看了他一眼,突然露出一种异常随便的表情,可有可无地道:“又不是我儿子。”
皇帝本来是想激一下他,没有想到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而是带着一种似乎是有点骄傲的神情用眼角余光看了自己一眼。
“嗯,确实。”
皇帝顿觉莫名其妙。
不管皇帝如何纠结,纪公公已经随便扯了一件衣服把纪年抱起来,轻飘飘地离去。
真的是轻飘飘,脚不沾地的那种。
皇帝没有离去,反而寻了个干净的地儿坐了下来。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滑了出来,渐渐地变成一团Yin影,最后成了一个人形物事,立在皇帝面前。
身影佝偻着,似是带着一种卑躬屈漆之感,又像是在等着万人朝拜的王者之气。
空气中有人“呲”了一身,皇帝便感觉空气都被冻僵了,满屋子的热气好像被来人呼出的一口气变成了冰渣子,在还未落地时就被地底下的热气蒸发掉,消散在空气中。
一瞬间,房间里便雾气蒸腾。
让人犹置仙境。
却带着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哼”。轻蔑而张狂。
“你是在不屑吗?”
皇帝话音刚落,Yin影便消失了。
而后殿外响起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皇帝极其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起身步出殿外。
“陛下,元贵妃请求您去一趟合欢殿。”门口卑躬屈膝的太监面无表情的恭敬让皇帝陛下突然有些厌烦。
皇帝没有说话,却是直接越过他步了出去。
元贵妃今天心情不好,殿里的宫人比以往更加的胆战心惊。
她这个贵妃当得也太窝囊,虽然不愁吃穿,且用的都是世上最好的,可她是在是受够了这一切。
怀着满心的期待和快慰来到这里,等着她的却是阶下囚一般的生活。
她被囚禁在深宫之中。
尽管天下不知有多少女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面爬,可她却只觉得这是一座华丽又腐朽的巨大牢笼。
皇帝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女人失去了以往的沉静和从容,一脸狰狞地看着自己,像是一头困兽,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往日的雍容华贵似乎远离了她,睿智也在这埋葬着无数枯骨的光鲜之下,消失殆尽。
他从来都觉得这个女人是值得他不顾一起地给她天下最美好的一切,并且会一直陪伴者她的人。
以前,她一直是扮演者自己最值得交付后背的人。
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不需要她了,他打算一直跟她相敬如宾的,可她却想要离开。
“当初是你自荐枕席,要求成为我的后背,家人,爱人,一起共享富贵。”
他话还没有说完,眼前歇斯底里的女人突然安静下来,瞬间恢复了以往的仪态万千。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算计好的弧度。
她很美。
“是,可是我到底是厌倦了这一切,你们-让我太恶心!”
她当初是瞎了眼,不顾一切地离开了家族,为自己一见钟情的人儿谋得天下。
她以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滔天的权势和富贵让她在迷失之后试图平静的面对。
可是,她实在是受够了,受够了这里的污秽和恶心。
“因为你有了爱人,却不要家人了?”皇帝漫不经心地靠在美人榻上,把一国贵妃给他戴绿帽子的事丝毫不放在心上。
眼前的女人,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