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王府门口,冷风飕飕的,我打了个喷嚏,真不忍心下车将我单薄的身子披露在风雪里。
“也不知道雪什么时候才能停。”
子渲侧着头笑,“不管如何,总要去面对的。”
“可是很冷。”我脱口而出。
“我知道。”他点点头,“我也不赶你下去。”
我笑笑,掀开一角帘子又迅速放下,“我还是先进去了。”
“不觉得冷了?”
我挑挑眉,“没事,我用跑的。”弯腰准备下车,衣袖却被扯住,“还有事?”
子渲但笑不语,凌润的眸光洁如墨玉,顺着衣袖到衣袂、到十指相接。
我摊开手心,一块翠玉雕成竹节的样子,下面挂着墨绿的缨络。
“今天又不是我生日,干嘛送我东西?”
“你不喜欢?”他轻轻拧眉。
我一把揣进怀里,“你猜呢?”笑了笑,跳下马车,脚一踩到雪上,立马打了个冷颤。
天色灰蒙蒙的,王府朱红的大门看不真切,台阶上的雪被扫开来,不一会又沾染了一层,连廊上也未能幸免。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进去,又随即站住了脚。
“二皇子、四皇子。”流年不利,一进门就触我眉头。
子炎有条不紊的走进,深灰色的鞋上沾了雪渍,“送你回来的是子渲。”
我低下头,皱眉道,“二皇子怎么会来王府?”
子期笑笑,“我们去哪还用向你报备么?”
“当然不用。”我勾起唇角,“既然如此……”
“你下去吧。”子炎冷冷的打断我。
我一头雾水,握紧了手中的伞柄一路小跑,脚下的积雪很厚,拔脚都觉得费力,偏偏雪一直没停,隔天依旧纷纷洒洒铺了一层又一层。
腊梅的香气或浓或淡的随风飘散,火红的花瓣映着白雪格外显眼,天依旧Yin沉得厉害,夕阳被遮实了,晦暗得白茫茫一片。
搓了搓僵硬的手敷在脸上,我可怜的脸早被冻得连表情都做不了了,也不知道天什么时候才能放晴。
“好冷啊……”
“嗯。”旁边的子庆应了一声,又没了言语。
我放慢脚步,忍不住问他,“你来找我什么也不说,在这轧路可一点也不好玩。”
“这里很安静,连心里的喧嚣也安静了。”
我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朝堂上下向来寡情,不是献媚逢迎,就是明哲保身,他只有他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有人站在他这边,更不用说是帮他。
子庆裹紧了身上的披衣,唇边露出一丝笑意,“今天晚上街上会很热闹,家家都张灯结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皱眉,街市都是归朝廷管的,什么时候开市、什么时候收市都有明文规定,夜市是被勒令禁止的,“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么?”
“今天是中元节呀,你怎么忘了?过了今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子庆笑道,“还以为就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原来你才是最糊里糊涂的。”
我干笑道,“现在知道也不晚。”
街上的雪被铲到路边偏僻处,天还完全没黑,雪停了,路上的行人亦不少,小贩吆喝着,货架上挂着各色的彩灯,五彩的流苏、璎珞碾成细线、花绳,Jing致的随风而动。
“过了今晚,明天就是新的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子庆微抬着头,一直带着笑意。
氤氲的烛光从灯笼的纱罩由内而外透出来,折射成不一样的光亮,行人来来去去,都知道该去哪里,要去哪里。
我漫无目的的站在原地看着子庆满脸烛光,或喜或忧……
“哪里都找不到你,原来是在这里。”清脆若笋的声音,轻轻地似乎带着笑意。
我转过身,松开紧握的手,“找我做什么?”
“三哥。”子庆施了一礼。
“即在宫外,就不必多礼了。”子渲一笑,手中样式简单的灯上描着翠竹,幽暗的烛光透过纱布站在他Jing致的脸上。
子庆抬起头,“……我先走了。”
我叫住他,“你不是说要逛一逛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忙着走了?
“突然想到还有事,我……要回去了。”
他又施了一礼,转身走回来时的方向,随着拥挤的人群渐行渐远。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朝堂上的事我帮不了他,甚至我胸无大志,连他是怎么想的也弄不清,他自己心下肯定明白,只不过……除了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又能去找谁?
“拿着。”子渲笑着将手中的灯递过来,唇边笑意浅浅、面如冠玉。
我低眉看了一眼,握到手里,“这玩意倒做得Jing巧。”细看似乎还描摹着一行小字。
他握住我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愣了一下,花灯上提的也是这一句,“……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么?”
他笑,眉头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