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降了一点雨,春季的夜总是寂又不静,窸窸窣窣的总能听见什么声音。
执着伞一路小跑着穿过御园,泥水不露痕迹的沾上衣摆,连鞋上也沾满了泥土,天色灰蒙蒙的,空气却格外的清新怡人。
新出的桃瓣落了一地,清凉的雨依旧拍打,在莲池中掀起一道道波澜。
我不耐烦的提起衣袂,古代的衣服就是不方便,做什么都碍手碍脚。
出了宫门,雨势加急,偏偏还添了斜风,宽阔的旷地上停着两辆马车,不经意瞥了一眼,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我皱眉走过去,“下着雨,怎么也不打把伞?”
子庆侧过身子,见到是我只是一笑,“我是练武之人,身子素来强壮。”
我哼了一声,好气又好笑,“天有不测风云,你也太自信了。”凭他的身份,怎么也没人提醒……宫廷真不是个好混的地方。
他愣了愣,微微敛眉,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马车前Jing致的竹帘被揭开,骨节分明的手显得格外有力。
“听说莫大人将朝贺的事交给你了?”子炎似笑非笑的探出半个身子。
“是。”行了礼,我道。
他点点头,嘴角的笑意勾勒的越发明显,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子庆,“刚刚说的事也就这些了,你既清楚了,就去吧。”
子庆作了一揖,低头应了一声,脸色虽灰暗,眸子却闪着Jing光。
看着他走出我的伞外,我脱口而出,“那我也先走了。”
“等等。”
我不情愿的转过身,等着他刁难的下文。
“拿把伞过来。”子炎侧眉对旁边的小厮一声吩咐。
小厮立马从马车侧边取出一把伞,按他的吩咐递到子庆手中。
子庆撑开伞,看着我,又转身离开,我迅速跟上去……
“你站住,我有话跟你说。”
子炎不紧不慢的开口,像是料定了我不会反抗。
“还有什么吩咐?”我没好气的反问,看着子庆越走越远心里有些着急。
他敛着眉,目光由上而下,直到嘴角重新抿着笑,“上车吧。”
“为什么?”我退了一步,觉得莫名其妙,他似乎洞悉一切,且手腕也太过强硬,跟他独处绝对不是好事。
“我正好要去王府,载你一程也无妨。”
“多谢二皇子好意,不过我并不是回王府。”
“你要去哪?”他皱眉,声音转冷,“还是去子渲那里。”
我笑,没什么可避讳的,“是。”
他冰着脸,语调强硬了不少,“去干什么?”
旁边的小厮猛地一哆嗦,显然吓了一跳。
我撑高了伞,与他对视,“私事,无可奉告。”
雨越下越大,他一时语塞,硬挺的眉皱起,紫色的锦袍上沾了不少水汽也不去理。
我却站不住了,雨势倾斜,手中只有一把伞,下身难免shi了不少。
“凭你的口气,要治你个大不敬也是绰绰有余。”子炎挑眉,唇边带了一抹笑意,只是脸色依旧冷得可怕。
我皱眉,可恶的等级制度,“那你就治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做什么非得我来妥协。
看着他的脸色气到转红,我扬着眉转身,礼也不行,只是忍不住越来越加快脚步,有点害怕,更多的还是舒坦,连雨水敲打在纸伞上的声音此刻听来也格外的悦耳……
我甩了甩下身的衣袍,才发现早已shi透,腿冷得很。
曲径通幽,大大方方的闯进,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第一次进子渲府上不用等通报就能直接进来,感觉就跟进自己家一样。
瑶雪见到我也是恭敬的行礼,托盘中的清茶透过茶盖冒着热气。
“清雨频醉,这个时间……怎么来了?”子渲从里屋出来,支身站在廊上,笑意浅然,肩上随意搭了件月白的褂子。
我叹道,“走进你府门不容易,我得好好享受。”
他皱眉,“还在记恨上回的事?”
“没有。”心中烦闷,早没了刚刚那份闲情,早知道就绕开子炎走了,省的被他揪住小辫子。
“那是……在哪受气了?”子渲调笑着发问。
我抬眸,特狗腿的跑到他身边,靠在他耳边,“你会给我撑腰吗?”
“好让你作威作福?小人得志。”他摇头,墨色的发丝垂到肩头,眸光微醺,一丝无奈的笑夹杂着宠溺。
清雨微扬,料峭的春风一来,果真冷得厉害。
感觉到一阵颤抖,我忙揽住他的腰,“冷么?”
“不冷,咳咳……”
“你病了?”
他笑,“季节转换,在所难免。”
我皱眉,想起上回的无限恐慌,想问什么话还没出口,就瞥见苍白的指夹上的一抹暗色的死灰,“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他一怔,轻笑出声,“我能瞒着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