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妹妹是人rou做的,又不是铁打的,就算是个畜生的种,也偏于羸弱,世道之下估计是夭折的命。荞楚始终觉得自己这个妹妹能活到如此之大已经是上天给予的恩泽,他天性不为生死所动,所以并不为自家妹妹的性命担忧。
物资匮乏,每个人每年每月每天吃的粮食都在计划之中,荞楚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吃完东西就立马消化,从来没有饱过,饥肠辘辘,在发泄一通之后更是觉得全身泄了气,倒回房间就躺下了。这一觉睡得十分滋润,因着自己父亲死了,熟睡也没有压在心尖上的负担,不需防人一手,心自然宽。
荞麦一直在哀嚎,但因为荞楚一言不发的静悄悄的离去,她长时间没有感受到疼痛。渐渐地心也放下来了,小心翼翼的爬到虚掩房门的房间门口,她从缝隙里偷窥到自家正在熟睡的哥哥。
几乎是像蠕虫蠕动一般爬到了床边,她万分谨慎的轻轻碰了碰荞楚的手指,又悄悄探了探他的鼻息,终于确定这个家伙要睡着了。
她年纪很小,可性格大约是与生俱来的,只记得仇恨,不记得他人的好处,这种毛病是从她爸爸那里继承的,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她现在看到哥哥睡着了,第一个念头就是趁着他什么都不知道想办法把他杀掉。
荞楚一直很少觉,本来睡得挺沉,然而被热乎乎的东西忽然蹭了一下,他就有点从梦中惊醒的意思。梦不是好梦,好在也不是歹梦,流水账一般的虚幻把他的脑神经折腾的半死,手脚都不舒服,没处放,他忽然就从床上坐起来了!
人一旦坐了起来就更加不助于睡眠,他双眼一睁,几乎是要从嘴巴里喊出一嗓子。
荞楚在荞麦的心中一直不上档次,坐在床根处的荞麦没有料到自己那废柴一样的哥哥还有梦中防卫的本事,一骨碌差点没滚到床底下去,左心口的rou团乱砰砰的砸着骨rou,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把肺叶都挤出去。
这一场短短的酣睡不超过半个小时,可是在荞楚身上的作用堪称超过一夜的休息,他睡足之后Jing神好得多,就是肚子饿,一眼瞥见床边小猫一样的荞麦,卷着舌头问道:“你饿了吗?”
哥哥竟然没有做找她的麻烦?这份念头并不能在荞楚的心上泛起一丁点儿的涟漪,不过那个神经病似的家伙竟然会问自己饿不饿,这种期待从来没有在荞麦心里头出现过,因此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从未期盼过自己的哥哥能有一点儿温存,因此也并不感到惊喜
她在一分钟之内没有答话,荞楚也从起床后的混沌中彻底清醒,觉得有些不耐烦,声音抬高了八度:“问你呢,饿了没,吃啥。”
荞楚要把哥哥杀死的愿望还没有从脑子里消除,在面对他的时候全省没有一处不是尴尬的,只好嗫喏着说道:“有啥我就吃啥,我不挑。”
荞楚因为从小营养不良,到了十六岁还没有完全张开,但是长手长脚的趋势已然尽显,螃蟹一般的横冲直撞摇摇摆摆出了房间——爬上爬下又海揍了一顿亲妹妹,运动太多且没有得到舒缓,他浑身肌rou都酸疼着,尤其是两条小腿,是彻底软了,他出门的时候顺便扶了一把门框,心中赞叹自己的机灵,没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跌出一个颇不好看的大马趴。他不怕丢人,可是他挺怕疼。储物间里还有不少过期和未过期的食品,被他那个死脑筋直肠子的后妈分门别类的计算着日期贴好了纸条。
现在他家两个人没了,四个人食用的月供供的是两个人。十五六岁的少年人不知道节省,也不管是生的还是熟的,全部搬上桌子和荞麦一起胡吃海喝。
两个人埋头苦干了半天,把小肚儿吃得溜圆,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食物堆他们俩仅仅解决了一半。荞楚没想到自家的战斗力那么不堪一击,歪着脑袋酝酿了许久终于打了一个饱嗝,忽然懂得了什么,一拍脑袋:“我知道了,那只猪吃的太多。”
荞麦的嘴角还沾着动物rou的血迹,脏乱的脸和发活像个从狼窝里抱出来的狼孩,一开口就是粗俗:“呸你妈的猪,那是咱爹。”
荞楚敲着金属的餐桌,皱着眉头教育这不文明的小姑娘:“说了多少遍,出口不能成脏,你注意点。”
荞麦好了伤疤忘了痛,吃饱了便不记得自己哥哥随时都能爆发出一顿驴脾气,睁着浑圆的小眼珠翻了一记白:“滚你妈X,跟着你那破机子念了几年书了不起啊,你连你老师是谁都没有看见过,在老娘面前充什么文书生?”
荞楚虽然吃的也是不生不熟的食物,但是在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荞麦那么狼狈,他骨子里很爱干净,破烂不堪的衣服在他身上也显得井井有条,不像他那妹妹,活像个睡大街的,幸好还没有开始发育,分不出男女,否则那衣服裸露的……也不至于让人脸红心跳,谁会看一个疯子一样的女人脸红心跳呢。
他看着荞麦那双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浑圆眼睛,蓦然觉得很亲切,但是这种好感只持续了一瞬,他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成长至今,实在难以揣摩“爱”和“亲情”究竟是什么。
十六岁的大男孩也知道审美了,心里不甘愿和如此粗鲁而又的女子同在一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