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一掌,打醒了欲罢不能,打开了太过亲昵的距离。国祚镇定的别过头,伸手推开窗子,满目飞舞的花瓣,若白雪飞舞,伸手去接,怎料得落花随风,不肯停留。‘开到荼蘼花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
一样的花事了,同样的惹人悲怜,一样的随风飘落……不同的空间,同样悲悯的花,不同的身世罢了,不同的名字,同样的无可奈何。荼糜、疏落,前者不争春,后者若同秋菊,绽放在百花凋零的花季末。
疏落有着荼糜的花容,梅的枝条,以及菊的傲骨,牡丹花,宁肯盛时随风,不肯将残败现与人前的矜持……也曾试着在皇城内栽些,这疏落,却极难养,几番试种下来,仍是枯干瘦弱,莫说开花,活到开花的节令已是困难。
繁茂的疏落,千金难求一株,瑾兰国虽是此话盛产之处,却也只有少数贵胄,才在院落中,有上几株。形成疏落林的,也只有瑾兰国皇宫之内的疏落宫,此宫苑乃是瑾兰国皇帝,为了最宠爱的舞姬——蝶舞所建。
可惜宫苑未及落成,蝶舞便香消玉殒,疏落宫也就成了瑾兰国皇帝的寝宫。瑾兰国皇帝,日日在宫苑内思念爱妾,无心国事弄得本就弱小的瑾兰国,不得不依附天龙国,岁岁纳贡,年年寻求庇护。
就连这疏落,也成了进贡的物品之一,却并不适应,只花开一季,便枝叶凋零枯死。因此,天龙国虽不乏爱花之人,却难得求其一株,使得疏落名贵一时。想想,任斐洛能有这么一片繁华的疏落林,足以说明其富可敌国……龙翔帝须注意才行。
“你对夜的偏爱,是众人皆知的,疏落的怜惜,却只有我一人知晓,暗里栽了疏落,本想给你个惊喜……”未曾料得,物似人非,先皇薨世,紧接着嫡皇子的十三王爷,成了臣子……
“随你好了,自欺欺人也不容易,我慕舞月一向是好人,不在乎多做一次烂好人。”解释到无力去解释,索性不去解释,两个人,即便拥有同一个外表,及不肯信服的心,仍改变不了事实,事实就是事实。
“石英,将午膳传到亭中,我和小王爷在那用膳。”见石英在门外等待,便是厨房准备好了午膳,林中的亭子依林而建,藏于林中,旁人无法察觉。
随了任斐洛,行至林中,才见几株形态特意的疏落聚拢,形成亭子的形状,较为矮小的疏落长成桌椅的样子,错落置于‘亭子’内。“这疏落生的好生奇怪。”植株也能长成如此模样,还真是奇怪的很,看来园丁定是个非凡的人物。
“种疏落前,现将桌椅固定,使疏落按固定的形状生长,终将原本的桌椅掩盖无踪。”说来简单,疏落本就是极其娇嫩的植物,使其生长已是不易,勉强让其长成如此模样,花费的心力岂几句话能说清的。
坐上去,却感觉不到树枝的纹路,反倒柔软舒适,十几道菜色,看似平常,却是内藏玄机。口水鸡的鸡rou,乃是自生下便喂之特酿的梨花酿,待到宰杀之日,rou丝间自然带着梨花酿独特的滋味。
再来,这黑鱼汤,每日喂食乃是百花的蜜汁,喂足了九十九日,鱼rou已充分吸收了蜜汁的香甜,也到了黑鱼最为鲜美的时候。在鱼鲜活时,自鱼腹处,开一真空大小眼,在鱼死前,将内脏处理干净,下锅慢火熬煮,需煮上整整五个时辰,才是最美味的汤汁。
……
每一道菜色,无不Jing心烹制,即便是最小的细节,也力求完美,不容一丝疏漏。看似平淡无奇的菜色,吃来却全然不同往日吃过的味道,这一桌饭菜,即便是大富之家也是吃不起的。
暗红的茶汤,金色的晕边,白玉古瓷,只是闻上一闻,便羡煞多少王孙公子,何况是细细回味。“近些日子新换的厨子,还合口味?”放下手中的茶杯,仍是满目宠溺,以前的厨子,随了任斐洛四五年,一道菜惹得挑口的小王爷不悦,任斐洛便打发他回了老家。
这新来的主厨,是任斐洛千挑万选,重金聘来的,对小王爷,任斐洛可谓是倾心相待。东方日怜,生就帝王家,有时嫡亲皇子,吃穿用度,自是旁的皇子不可企及的。单是身上的一件衣服,便足够大富之家享受数年,小小年纪便封了王,先皇却舍不得让他住在宫外。
便特将皇城扩建,将最靠近皇寝的潇鸾宫赐了,每日的吃食,亦是皇城内最Jing细的。即便是各宫缩减用度,筹备军资之际,先皇也是将自己的用度省了些,也不肯减了潇鸾宫的。各宫的皇子、妃嫔,虽是眼红嫉妒,却也是敢怒不敢言,皇上心头上的嫩rou,谁又胆敢去刺探。
养尊处优惯了,也就成了平常了,吃穿住行上,便一点也马虎不得。先皇临终前,也猜出了他最疼惜的小儿子的心思,怕委屈了么子,特意嘱咐了心腹,将一小王爷吃穿住行的用度支出来,交托于他。
价值几许,其数额,足够让龙翔帝吃惊、记恨了,先皇,临终前,也是看透了,放心不下的并非江山社稷,这江山谁得了,便要有本事治理好了。治理不好,也不配为帝,先人栽的树,乘凉的后人,也要看先人给是不给。
一世帝王,心中记挂的,还是么子,吃穿用度上,仍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