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些奏章,请您先看过,用过午膳,自会有人带您去南厅。”张侍郎交代清楚了,不等他开口,便退出门去。
猛炎国的文官向来不受重视,更别说参与国家谋划,太子开府,多是武官把持政务,哪里由得文官说三点道四,说来这轩辕炅荷,也算得是第一人,文武人数相当,不偏不倚。
用过早膳,十余婢女捧着衣衫装饰鱼贯而入,慕舞月站得笔直,由得她们动手便是,也到不麻烦,这朝服,不论哪个国家,皆进繁琐之能事,生怕简单了体现不了尊贵。
从内衫到外面的金丝盘莽紫夹袄,林林总总不下五件,袖扣上三寸长的雪狐毛,软软滑滑的,手感好得很,轻轻一吹,长毛轻动,好不惬意。
发丝断了,仍会张,这些时日未曾理会,身后的发丝又垂落腰间,婢女伶俐得很,三下五除二,便将他头疼得发丝稳妥得自两边盘至脑后,余下的发丝,结成Jing细的小发辫,尾部有缀了金丝麦穗,竖起的发髻上以镶嵌紫玉的金丝发冠束好,插入白玉发簪,才算罢了,黄铜镜中人虽是扭曲模糊,却也见得出几分龙凤之姿。
这穿戴整齐,一个多时辰也就过去了,叹了口气,摊开奏折,纸上仍是黑色墨迹,不同的却是那扭曲的文字,莫说他不认识这些字,便是这些字,也认不得他。
叹了口气,终是得放弃,捏了捏抽痛的太阳xue,伏在桌上好一阵子,心如同被蔓藤纠结,枝枝蔓蔓,砍不去,拔不出,扯了痛,不扯又会慢慢窒息于藤蔓的包裹。
若牛嚼牡丹般大口吞下上好的茶汤,起身踏出房门,等在门前的婢女将银狐披风给他披好,这才躬身退回,婢女们显然被调教得很好,绝不多话,心领神会的本事,更是一绝。
眼下正是猛炎国深冬时节,白雪皑皑是稀松平常的事,置身其中,他也就没什么好挑剔的,手中的暖炉可以驱赶冰雪的寒冷,那心中的寒冷,何物可以驱散?……
待到离别,方知情伤;待到思念,方知情苦;待到情去,方知情来过;待到消失,方才追寻……人总是慢一步知道珍惜,离爱情,中是差一步,只差一步,便功德圆满。
还好,还好,这冰雪隆冬后,还有春日播种,秋日收获,幸好,这厚厚的积雪,恩赐了足够的生命之源,头尾相衔,谁知开始还是结束?
“公子,送给您看的奏章,可看好了?”躬身立于身侧,并不去看慕舞月,完全是听从主子的命令行事,并未有它意。“若是公子看妥了,请随奴才……”
“不用说了,你引路便是。”挺直了脊背,不露半点心计,想好了,就得做,不能相守,为他着想,也是好事,这么遥远的思念,也会是种幸福,是吧?
轩辕炅荷着了太子袍,左右两边各有五位近臣落座,地方不小,却压抑得很,想来,太子近臣商讨政事,他这种身份,实在不该出现,既已出现,还说什么尴尬不尴尬的。
“人也齐了,查察尔,你先说说奏折上的事,尽快找出应对之策才好。”轩辕炅荷如此说,也是告诉这十人,不要存有芥蒂。
慕舞月心思透彻,岂能不知轩辕炅荷的意思,但,这十个人,可未必会听了主子的话,若是如此就听了,也枉费了轩辕炅荷的信赖,微微一笑,抿了口茶,淡淡的旁观。
他且要看看,这太子近臣如何开口,孙子兵法,他可是比这些人懂得多,玩不过这些人,他就算白混了,他的态度,倒是让这十个人不肯轻易开口,就这么暗自揣测,谁也不肯先动,很多事情,先动未必吃香,反倒随机应变来得轻松。
掩面打了哈气,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单手抵在额间,寻了舒服的姿势,闭了双眼假寐,与其跟十个人都Jing神,他还不如趁早鸣金收兵,休息休息。
“咳。”轩辕炅荷轻咳出声,无非是提醒查察尔,他这做主子的,也实在不好开口,说轻了,没用,说重了又怕面和心不合,实在难做。
“太子,让臣与天龙国的祸水共事,臣做不到!”这查察尔出身行伍,做到将军这个位置,是一手一脚拼出来的,没有文人的那些婉转,说话就这么刺耳,却也直得可爱。
慕舞月却险些被口水呛死,这查察尔性子不够沉稳,不足辅佐轩辕炅荷夺嫡之争,几分率真,却容坏事,眼下不可委以重任。
查察尔开了头,余下的九人中,已有四人抱拳附和,同声同气要把他驱逐,剩下的无人,三人请轩辕炅荷说清道理,余下的两人,不附和,亦然不表态,也不看他。
轩辕炅荷果然是城府颇深,不说他未见的谋臣,就这些人,便初见帝王心术,轩辕炅荷的心思绝不肯登基为帝如此简单,他是养虎为患,还是谋划得当,自己也没了底。
起身正了正衣摆,转身离开,门外,慕舞月抬眼远眺,他等的是轩辕炅荷跟来,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才好,他不想日后麻烦,说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多穿些,天龙国温暖,猛炎寒冷,比不得,好生照顾自己,累了让人送你回房休息。”轩辕炅荷话语轻柔,表情也是温柔的无可挑剔,系好了斗篷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