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罪?
容嘉拧禁眉头。“不行,我不忍心让叶冥受苦!”
庞征这次亲自率军与离昌联手,即便他有再多的借口,也掩饰不了那颗贪欲充斥的龌龊心思!
还曾听说,庞征有个残暴的癖好:把到手的俘虏往死里整!八年前东音有个年轻将军,在与乐国的一次战争中兵败被俘,庞征用滚热的盐水从头浇下,当下烫得连皮带rou与骨分离,惨不忍睹!
想到这里,容嘉不禁握紧了拳头。无论如何,决不能让叶冥落入庞征的手中!
冷嵌忧沉思半刻,摇头叹道:“一切皆由天命,我们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眼下还应先设法救出锁妃,毕竟那是叶子徒儿的娘亲,也更是这场战争的筹码啊。”
站在门外的叶冥只觉脑中“嗡”地一响,空白一片!“娘亲…娘亲!我娘居然还活着!她还活着!”
一直以为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烧死了家中所有人。叶冥清晰地记得,连虎哥慌慌张张地拉起熟睡的自己从后门出逃的时候,娘亲还在卧房。当时自己小,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追兵拼了命地追杀自己,更不明白那场大火意味着什么。等到自己慢慢长大暗中查问时才发现,茫茫人世间便只剩自己孤零零地活着了…
然而如今忽然听到了娘亲的消息,就如同失足跌进急流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这一抓就再也不放开!
推开殿门,叶冥几乎是飞奔到二人面前,还没站定便“嘭”单膝跪倒在地上,哑着嗓子求道:“皇上,师父,我娘还活着是么?她就是庞征身边的锁妃是么?!告诉我…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要去救我娘!”
话说一半,就已经泪流满面。
容嘉连忙扶起他,安慰道:“叶冥,你先冷静。朕不是刻意要瞒你,没想到你听到了,朕就从头到尾告诉你吧。”
冷嵌忧接着道:“还是我说吧。师父知道你的真名是秦墨炎,乃是前丞相秦括之子。还记得那天的大火么?那场大火的确烧光了整个丞相府,但你娘在之前就已经出府了。原因是…是庞征派人送书信给她,谎称信中有证明秦丞相清白的证据。其实,他早已垂涎你娘很久了。趁着大火,京城沸腾一片,城门守卫松懈之际,庞征强行将你娘运送到了乐国。这一锁…就是十年…”
叶冥听着,目光渐渐凝聚出逼人的杀气。手上骨节被握得发白,咯咯作响。
“叶某定要将庞征碎尸万段!为爹,为娘雪耻!”
冷嵌忧沉默着,心里担忧。叶子,庞征怕是就等你来找他了。
容嘉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叶冥啊,先不着急。你先去看看紫离吧。”
叶冥点头,擦干泪疑惑道:“紫离不是在锦国么?”
冷嵌忧面带愧色答道:“是我要他探军情,他为救你娘…中毒了。”
急步穿过弯弯曲曲的长廊,离尽头那亮着烛光的屋子越近,叶冥的呼吸便越紧促,心里像是有把偌大的鼓棰,敲击着,隆隆作响。掀拨着,泛起担忧、不安、内疚…种种情绪。
说心里话,叶冥不希望紫离步入自己的后尘。他承认,自己已经陷入了无法逃遁的复仇怪圈里,这种举目四望天下无亲的痛苦他不想让紫离再去体味。这种想法,如此坚定,早在叶冥第一眼看见紫离时就在心里扎了根,是的,不容任何人伤害他!
叶冥疼惜着他,就仿佛是在疼惜小时的自己…
推开门,暖流扑面。金猊香炉上方袅袅升腾的青烟被屋外的寒风吹散,之后又徐徐升起。
叶冥轻轻关上门,轻手轻脚走到床榻前。
眼前的少年面色苍白,寻不见一丝血色。胸前的棉被随着微微弱弱的气息稍稍隆起又塌下。缓缓掀开棉被,叶冥差点要窒息了!上半身几乎全被纱布包着,鲜红到扎眼的血迹一片片的浮在上面,丝丝惊恐和扑天盖地的愤怒席卷而来!
天!到底是谁这么残忍!叶冥将拳紧握,骨节发白。
忽而,一双冰冷无力的手轻轻抚上叶冥的拳,细若游丝的声音沙哑响起:“师兄…对,对不起…紫离没用,没能…没能救出娘亲…我…“
叶冥捂住了他的嘴,俯身,像小时候一样在紫离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不,紫离,你做得很好了…你…你受苦了。疼么?”
紫离扯着嘴笑了,眼睛弯弯的,闪烁着感动。“疼得值,我…我看见你娘亲了…好美好温柔…”
手掌猛地一颤,心中钝痛!
是不是…你连自己的娘亲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是不是…很委屈从来没尝过娘亲的疼爱?
紫离你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这些,你究竟是怎样忍受的?
叶冥将他的手握紧,护在心口,目光中是悲悯的疼痛。“好离儿…睡吧…师兄陪着你。”
紫离听话地闭上眼,叶冥却知道,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入睡。
次日,天寒,大雪纷纷扬扬下起,不久前枯黄的草原被这碎琼乱玉染了一望无际的白。
然而白茫茫中,却偏偏跳跃着大群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