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华轻轻皱了眉头,道:“阿律,倘若你心中难受,那流碧城就不必去了”
何羽低头对他说:“罪臣不会因此耽误公事,罪臣现在只想静静罢了”
何羽只是需要安静一下,何羽从小到大遭受的打击大了去了,何羽不觉得这次自己会挺不过去,也不觉得这事会把自己打击的从此一蹶不振,何羽懂得什么更重要,流碧城数万败兵,云镇的战火狼烟,怎么都比这些儿女私情重要百倍。
只是心口像是缺了个口子似地,这滋味着实不好受。
苏临风、临风、临风。
何羽鼻子酸的厉害。
夜未华琥珀色眸子里神色不明,他垂头仔细看着何羽,“不许哭”
何羽只觉得眼前起了一片雾,周围一切模糊一片,宫殿和檐角都看不分明,连夜未华的眉眼都模糊了去,何羽这才了然的眨了下眼睛,眼睫上挂着的一颗眼泪重重落了下去
何羽用手背擦擦眼泪,纠结地问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你哭吧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些”
“反正,孤不许你哭”他目光看起来深邃悠远“阿律,他不值得”
何羽心中嗤笑,
谈什么值得不值得,感情上的事情,又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爱了就是爱了,伤了就是伤了,过去了也就是过去了。
何羽回府的时候,吓坏了蹲在门口画圈圈的颜素
颜素仔细看了看何羽的脸色,跑过来双膝跪在何羽面前,愣了半天,蹦出来一句:“颜素罪该万死”
何羽无语了,这是跟颜宽学的?!
“这句话这些年经常从颜宽嘴里说出来,我都听得腻歪,难不成你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何羽示意他起身,
他磨蹭半天,小声道:“小将军——颜素真的罪该万死”
何羽摇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进入府门,何羽就看到颜明坐在花廊下的竹椅上等着何羽,老爷子抬眼看了何羽,问道:“听说你要去流碧城?”
“是”何羽答道“云镇的事情大半都是我的责任,此行算是弥补吧,虽然……”
何颜明严肃点点头,又道:“如律,有些事情是预料不到的,爹希望你能拿出颜家儿女应有的担当”
何羽低头受教,“如律记得了”
何羽爹还想说什么,但是老爷子似乎担心说得越多何羽越难受,于是摊开手中攥着的一张地图开始给何羽讲流碧城附近的布防和军情要务。
老爷子讲的激情昂扬,双眼亮晶晶的,过了一会儿,他合上地图,对何羽说道,“如律,爹要你记住,儿女私情困不住颜家儿女的脚步,困不住你姑姑,更困不住你,这世上本就有更广阔的天空,有一望无边的大地,可以骑马纵情奔驰,对着月亮唱歌,向着太阳奔跑,永远不要让心受到束缚,懂么?”
何羽点了点头,跪坐在地上,把头埋进了何羽爹怀里
颜明身上有一股浓重的烟味,那种奇妙的安全感让何羽舒适地闭上了眼睛,一阵困意袭来,何羽抱着颜明的腰坐在地面上,居然昏昏然睡了过去。
隐约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慕盼兮那兽医的声音:“我听闻陛下下旨让小将军前往前线,匆忙赶来,老将军,小将军的身子再被他这么折腾下去,他肚子里的孩子非得被他折腾掉不成!”
何羽感觉到颜明宽大温暖的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后背,“我家如律断nai起就被我抱着往边疆跑,从来不哭不闹,无论是大人还是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他留着颜家的血,他就应该更习惯在马背睡觉的”
“……”慕盼兮似乎有些无语,“不过话说,小将军肚子里这孩子确实彪悍坚强的超乎想象只是老将军,反正小将军现在睡着了,你说句实话,你难道真的放心他不成?”
颜明抽抽鼻子,“倘若那年不是我和先帝非要拆散他和陛下,倘若那年不是我非要他嫁给那兔崽子,倘若——我对不起这孩子,他什么事情喜欢闷在心里,你问我到底放心不放心他,这答案不是明摆着么?”
颜明唉声叹气,“颜家这一辈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只能坚强。如果能重来一次,当年庚寅溃败后,我就应该带着他隐居起来,做个寻常的屠夫猎户,也比这些日子好上百倍”
慕盼兮低声附和了一声
“盼兮,你跟着如律走吧,我怕这孩子想不开,真一剂堕胎药把他肚子里孩子打掉了,陛下那边怎么解释倒也是小事,怕的是毁了自己的身子,得不偿失”
“我正有此意,等下回去就去和陛下请辞”
颜明继续拍着何羽的后背表示大可不必,“他放心不下他,估计陛下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你不必请辞,只等接旨就是”
何羽趴在颜明怀里又重新找了个舒服位置,颜明立刻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那天在颜明怀里睡醒之后,天边晚霞正盛,
颜明抱着何羽正在唱以前在幽云经常唱的小曲,调子跑的九曲回肠,偏偏他还闭着眼睛享受得紧,何羽弯着眉眼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