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公主满心不情愿的启程返回长安，何羽看着她通红的眼圈，温和劝道：“这里穷山恶水，不比长安城，你早些回去，也免得受苦”
公主委屈地咬着嘴唇，狠狠瞪了何羽许久，怒道：“本宫喜欢在哪里要你们管！本宫就喜欢这儿不行吗？你为什么要赶本宫走？！”
何羽颇无奈的看着她，觉得她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安抚道：“好了，听话，乖乖回去，不要让陛下担心了”
她满面怒容顿时消失无踪，也收起了那副像猫一样张牙舞爪的架势，但是嘟着嘴依旧不满，她不乐意地妥协道：“罢了，本宫也不让你为难了，本宫这就走”
“好孩子”何羽笑了。
她身边的侍卫提醒她该离开了，她这才转身准备上辇车，谁知刚走了一半，她又回头指着何羽，“你送本宫一程，这总是不为难吧？”
“是”何羽拱手应下，回头对颜宽道，“给我牵匹马”
花瓶自从上次何羽在云镇被抓住之后，就再也没找着它的影子，花瓶这马通人性，只认一主而且极为聪明，何羽不相信它会被逮住，估计是这家伙跑回长安城家里去了。
公主点了点头。
何羽骑在马上跟在她身边送她上了大路，早春天虽尚寒，可官道两边的桃花梨树已经缤纷灿烂，星子般点缀着，隔得远了望去，就如一片缭绕的粉白色雾气。
长公主从辇车里伸出脑袋，对何羽说道：“颜如律，你给本宫唱首歌！”
何羽愣了下，无奈摇头：“我不会”
“瞎说！”她反驳何羽，“我以前听过你给皇兄唱歌，你怕是不乐意给我唱吧，我就知道你个混蛋，负心汉！”
她隐约又要发火，何羽赶紧制止住她，问道：“我当真不会唱什么歌，你听到我给你皇兄唱的什么？”
长公主怨念：“你给皇兄唱的你还不记得了！你根本是不乐意给本宫唱对吧对吧！颜如律你——”
何羽头疼：“小祖宗，我就是让你提醒我一下？”
她这才收了怨气，仔细回想着：“四年前的上元夜，我去王府找皇兄，瞧见你坐在房顶上，皇兄坐在你身边，你在唱歌，对了，你还喝了酒！”
“记得是什么词吗？”何羽问道。
“相思门相思苦什么的……”她回忆，“我记不清了”
何羽拉着马缰绳的手有些僵硬，这首歌何羽是知道的，小时候颜明当摇篮曲给颜如律哼唱，听说是他娘最喜欢的，也是颜如律难得会唱的一首曲子，可是自从知道那词的含义之后，他就再也不曾给人唱过。
公主见何羽沉默，闷闷说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这歌不合适”何羽冲她一笑，道：“要不我给你唱个民歌”
她将帘子摔下来遮住辇车上的小窗口，不置可否。
何羽咳嗽了下清清嗓子，开口唱起来。民歌因为言简意赅，所以流传很广，大繁的每个孩童都会唱上几句。
“好儿郎上战场，挥泪别阿娘——”
何羽刚开口唱了两句，周围随行的侍卫就陆陆续续地接过调子加入进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长公主掀开帘子好奇的张望着，眼睛亮晶晶地很是兴奋。
何羽知道她已经忘了刚才的不开心，也松了一口。
看着不远处的雾，何羽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牵绊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颜如律当初竟然会对着夜未华唱出这样的句子么？颜如律竟会对着他发出这种类似怨妇的感慨？何羽究竟忘记了多少东西？
想到这里何羽又止不住暗自清醒：幸亏已经忘了！
何羽看了看天色，回头对长公主说道：“殿下，十里送别也就到这里了，臣得回去了”
她揪着袖子，勒令停车，然后对何羽招手，“附耳过来”
何羽拉了下缰绳，微微弯腰。
脸颊上贴上软软揉揉的两片唇，响亮的吧唧一声，何羽赶紧移开身子，□马惊得转了个圈。
公主坐在辇内捧着通红的脸颊笑的狡黠，“你记得早些回长安，本宫等你！”
不远处的宋杏看着何羽，示意何羽擦擦脸上的胭脂，然后乐的腰都直不起来。
自那次的当归信件后，夜未华又给何羽写了封信，告诉何羽醉红楼的桃花酿要开始启封了。
醉红楼每年的桃花酿在春天桃花开的时候开封，届时整个长安城都弥漫着一股酒香，桃花酿味道熏然，入口却很是清爽，后劲极大，是颜如律最喜欢的美酒之一。
何羽捏着信纸的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贪婪地吸了下鼻子，似乎隐约能嗅到桃花酿醇香的气息。
握紧拳头勉强压抑住贪欲，何羽舀起毛笔在军报下方用木讷的口气写了一行小字，“为长安年年桃花飘香，臣愿死守疆场”
沈新端着杯茶盏装模作样地站在何羽旁边，斜眼往信纸上瞧，看清何羽的字迹后恨铁不成钢地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