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隆十九年八月,郦州溪子镇沈河村发生特大瘟疫,短短十日,沈河村村民就死了一大半,疫情蔓延之快,让人措手不及。怀宁王南宫晟治奉皇命亲赴沈河村慰问灾民,哪知还未到达沈河村便听说当地官府担心瘟疫再度蔓延,竟将全村封锁,然后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子,令死伤无数。
南宫晟治快马加鞭不停不休赶了两日两夜总算是抵达郦州,处决了与此事有关的当地官员,随后亲赴沈河村安抚幸存下来的灾民。
沈河村因河而得名,沈河宽近二十丈,深逾十丈,河岸边碧草青青,有垂柳掩映,倒也有几分景致。
南宫晟治到了沈河村后第五日便下起了雨,大雨一下就是三日。到第四日,这雨虽有了渐歇的趋势,但河水涨了丈余,河水奔腾,船不能渡。南宫晟治急于回京,却被这场洪水困在了沈河村。
这一日南宫晟治跟几个随从在岸边视察水情,他赤脚站在河岸边,裤子管儿高高卷起,却也shi了一大片,岸边的水只及脚踝,露出一截修长嫩白的小腿。
忽然听到身旁替他撑伞的贴身随侍王义道:“王爷,河中似乎飘了个人。”
南宫晟治抬眼顺着王义所指的地方望去,瞧见在离河岸不远处被雨幕模糊的河面隐隐可以看见浮动的青衣黑发,只是奇的是,那人虽着一身青白衫子,却也未被这混浊的河水污了半分。
南宫晟治一把夺过王义手中的伞急道:“快快快,找几个水性好的,把人捞上来再说!”
王义领命下去,在村里找了几个水性好的汉子一路跑回河边,那几人一头扎入水中,朝河中那人游过去。
南宫晟治站在岸边,有些焦急地望着河里。不多时见那几人已将那人拖上了岸,他扔了手中的伞便奔了过去。从河中救起来的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年身上穿着再简单不过的淡青色棉布衫子,在地上沾了泥,早已污秽不堪。
不过这张玉雕似的脸倒是让南宫晟治眼前一亮,一双眉生得黛峰也似,紧闭的眼下两片眼睫微润,轮廓不似随从王义般阳刚,带着些少年人应有的柔和美感。只是此刻少年的脸上失了血色,看起来竟无半点生命迹象。
南宫晟治不由皱了皱眉。他向来好男色,何况是这么个绝色?只觉得这少年看在眼里,竟比府上的几位要好看得多。
见那几人又是压胸又是探息地折腾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怎么样?还有得救么?”
王义还没来得及回话,躺在地上的少年喉中一声闷响,便连连吐出好几口污水。
南宫晟治放下心来,问那几人道:“这人可是你们村的?”
其中一面目粗犷的汉子粗声粗气道:“是啊,就是村西口最偏的那家,这人叫顾子鸿,是村里有名的才子,年初赴京赶考,走时还说等他日高中之后接他娘去京城享福。可惜后来落了榜,被郦州城里沈员外请回家教他家小儿子认字念书。他这回肯定是回来见他娘的,可惜……”边说着边叹着气,“这孩子也是个孝顺儿,可惜连他娘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南宫晟治知他娘定是死于这场瘟疫,低头沉思半晌,道:“先将他送到我的住处吧。”
南宫晟治平日里待人就极亲和,也不摆王爷架子,村里的村民也喜欢他得紧。
那汉子憨憨地笑着应了一声:“唉!”
夜里顾子鸿醒来,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只是神色茫然,盯着虚空发呆。
忽然一只手带着灼热的温度抚上他的额头,片刻后收回,一把过分好听的声音响起:“烧已经退了,感觉怎么样?”
顾子鸿将目光移到南宫晟治身上,神色依然茫然,过了半晌才皱眉道:“头疼。”说着便要起来,南宫晟治将他扶起,靠坐在床头。
坐好之后,顾子鸿仔仔细细将南宫晟治打量了一番,忽然道:“你是谁?这是哪里?你怎么穿得这么奇怪?”
南宫晟治微笑道:“在下复姓南宫,若不介意可以唤我一声晟治大哥。”
“南宫晟治?”
南宫晟治愣了一下,虽说他平日里待人亲近,但也未亲近到有人直呼他名讳的程度。
他心里倒也不怪,只觉得眼前少年直爽傻气得让他心里格外舒爽,于是笑着点点头:“嗯。”
顾子鸿笑着打哈哈:“这姓不多见啊,我就在电视上和小说里听过……”说到一半忽然收声,再将整个房间环视了一圈,忽然抓住南宫晟治的肩膀,一脸紧张,“大哥,告诉我,这是哪里?!”
南宫晟治眨眨眼,双目含笑:“郦州溪子镇沈河村。”
“什么什么河什么村?”
看着眼前少年傻气得让人心疼的样子,南宫晟治伸手揉揉他头顶的发,叹了口气,道:“你叫顾子鸿,本是这沈河村的人,在郦州城里当教书先生躲过了这一场瘟疫之灾,不过你母亲不幸染了病……”后面的话,他未再说下去,想是个人便也听得懂这其中的意思。
哪知道顾子鸿他根本不是常人,突然双目圆睁,似是觉得极不可思议:“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