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容拍了拍手,两名黑衣人抬着一盆黑乎乎的东西过来。顾子鸿嗅到飘在空气中的香气,抖得更厉害了。
“这、这是什么?”
倾容微笑道:“油。”顿了一阵,又补充道:“沸油。”
顾子鸿只觉得脊背上有毛虫在爬,声音都开始发抖:“不不、不是洗脚吗?”
“是啊,只是我忘记告诉顾公子,咱们这里洗脚和你平时洗脚可不一样,是要将你的脚浸在沸油里一个时辰,待油冷却了方算洗完。”
顾子鸿脑中白光一闪,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昏死过去。
“别、别别这样,我以后不逃了,保证不逃了!”
“这可是王爷吩咐,我们也忤逆不得啊。”
二人将油盆放在顾子鸿脚下,便来抓他的脚。他知道挣扎无用,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发抖。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恐惧交织,几乎让他崩溃。
“呲——”
“啊——”
生rou浸入沸油,一股rou香顿时在整个刑室里弥漫开来,浸在油中的脚很快便起了一串水泡,水泡被沸油烫破发皱,皮rou翻卷着,惨不忍睹。
顾子鸿已经痛得晕死过去,但这些人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从一旁的缸里舀起一瓢盐水便朝他面门泼去。盐水顺着颈子流到后背,伤口被刺激,痛得他又清醒过来。有些水洒到油盆里,油水顿时四溅开来,在小腿上烫出了不少水泡。
顾子鸿头发shi透,凌乱地黏在脸旁,也不知是水是汗。他苍白着脸瘫坐在刑椅上,呼吸的力气都无。不知道是不是痛得麻木了,他只觉得这双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背上和身下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痛楚。
倾容走过去,看着顾子鸿的样子,仿佛看到了那时的自己。
惨叫、求饶、绝望……
没有人会同情你,没有人会救你,你能靠的只有自己。
还记得那时的自己,浑身是伤,从匪窝里逃出,身后眼见追兵渐至,近乎绝望的他掏出逃走时偷来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咽喉就要刺下,却被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手钳住手腕。
那人眉目间尽是怜惜不忍。轻轻夺过他手中的匕首,将他抱起。
那一刻他就决定,此生只忠于这一人,也只为这一人而活。
眼中蓄了泪,也不知是为那时的自己,还是为这与那时极其相似的一幕。
伸手抬起顾子鸿的下颚,顾子鸿双眼只睁得开一条缝,双唇干裂,有血珠浸出。
“挣扎没有用,没有人会同情你,也没有人会救你……”
刑室外突然传来打斗声和一连串惨叫。倾容皱眉,给立于一旁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便出去了。
顾子鸿心中一喜,一定是袁振侠,就知道他不放心自己。
当程昱的身影出现在顾子鸿的视野之中时,他差点因为过于惊诧而下巴脱臼。顿时泪光四射,气若游丝地唤道:“程昱啊……我的好程昱……”
程昱紧锁眉头,担忧地看他一眼,迅速挥剑解决了身旁几名黑衣人。
倾容还在震惊中未回过神来,就被程昱一剑刺穿胸口。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终于又看到了他心心念念想着的南宫晟治。
终于做到了,为你而活,为你而死。
程昱一脚踢翻那油盆,将顾子鸿从刑椅上放下来,背在背上便朝刑室出口走去。
……
袁振侠等在外面把风,看到程昱背着顾子鸿出来,心顿时就揪了起来。顾子鸿浑身是血,脸色惨白地趴在程昱背上,双手无力地垂下,显是已经失去意识。
袁振侠急忙上去一脸焦急地问道:“他怎么样了?”
程昱的脸上多了几分忧色:“皮外伤倒不碍事。只是这双脚,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
袁振侠这才垂头下去借着火光看了看顾子鸿的脚,不禁吼道:“这是炸猪脚吗?!”突然就想到那倾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竟是个心肠如此毒辣之人。不禁气恼道:“那个叫倾容的贱人呢?”
“我刺了他一剑,不过不会要了他的命。”
“那我去把他解决了!”
“我毁了他的容。”
袁振侠一愣,看来这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用油?”
“嗯。”
袁振侠这才舒坦了。不过一想到顾子鸿的脚,这心里就极不是滋味。
当时顾子鸿肯定知道自己落入这些人手里会有什么下场,却依然让他先走,这份情谊,他袁振侠是永世也不会忘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