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无月。
秋风萧瑟,灯影重叠,似张牙舞爪的水怪哀嚎着向人索命。
顾子鸿缩在床上睡不着,身旁的顾胜宇早已入睡,呼吸平稳面容安详。
顾子鸿侧着头一脸陶醉地端详顾胜宇轮廓分明的侧脸,那轮廓刚毅得似刀削斧凿一般,充满硬朗的美感。顾子鸿吞了口口水,视线顺着顾胜宇的眉弓、鼻梁,经过下巴再扫过喉结凸起的性感脖颈停在微敞的衣襟处……顾子鸿觉得口干舌燥,觉得顾胜宇那微微起伏的胸膛是故意在引诱他出手。
顾子鸿伸出手——
“睡觉。”
顾胜宇突然出声,顾子鸿被吓了一大跳,急忙躺倒下来,以为顾胜宇发现了他的色狼行径,紧张得心脏险些从嘴里跳出来。
静了一刻钟后,顾子鸿又不安分了。
他小心翼翼地动了动,不经意地碰了碰顾胜宇,顾胜宇没有任何反应。顾子鸿于是往顾胜宇身边靠了些,再靠了些,顾胜宇不安地动了动,顾子鸿一惊,这才停住。
风起,灯灭。
一股幽香入鼻,顾子鸿便沉沉睡去。
一条细瘦的黑影从窗口翻进,手执一把一尺来长的尖刀,慢慢靠近二人床前。
床上的二人无知无觉,眼见着就要成为那人的刀下亡魂。
顾胜宇睡在床的外侧,那人靠近他,将他衣衫解开。敞开的领子下,一大片古铜色的肌肤借着窗外投进的隐隐绰绰的灯火微微发亮,让人不禁联想到一刀划下去之后,皮rou翻开,露出鲜红的血rou,伤口处血ye涌出,一条条似有生命般顺着皮肤蜿蜒,将是多么美艳的一幅画面。
那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然后举刀——
正欲刺下,却被床幔后突然伸出的长剑挑开,剑尖一转,斜刺向他的腿弯处。
经脉被挑断,那人痛哼一声跪倒。床幔后悄声无息走出一人,将他双手反扭在身后拿绳子捆了个结实,又在桌上点了一枝香,这才押着那人出去。
……
顾子鸿醒来时天已大亮,顾胜宇早已不知去向。莫筱筱伺候他梳洗过后,袁振侠才一脸春光地进来。
“袁兄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
袁振侠大咧咧在桌边坐下,一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道:“‘水怪’被捉住了,现在正被官兵押着游街呢,我当然心情好!”
顾子鸿颇有些失望:“这就被捉住了呀?我还没见着水怪长什么样呢……”
“是谁昨天听说水怪要杀他吓得在床上抖得跟得了羊癫疯似的?”
顾子鸿干咳一声道:“咳咳!我那是装的,我那不是想借机会让我大哥关心我一下么?”
袁振侠不屑道:“切!”
顾子鸿扭着被角羞涩道:“袁兄啊……”
袁振侠看他这副羞答答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耐烦道:“什么事说!”
“袁兄啊,你带我去看看热闹呗。”
袁振侠挑眉:“好处?”
“我请你吃鱼!”
袁振侠一口茶喷出:“你还敢吃鱼?”
“我一直喜欢吃鱼,这跟敢不敢没有关系。”说着又腆着脸继续无耻道:“袁兄啊,我知道你最好了,你是全天下心肠最好的人,比我大哥还要好上一百倍,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说着眨了眨他那双纯洁无瑕天真善良的圆溜溜的大眼睛。
袁振侠无奈地学会了翻白眼:“少拍马屁,过来我背!”
顾子鸿颇有些为难:“可是我要怎么过来呢?”
袁振侠心中得瑟,斜睨着顾子鸿傲慢道:“爬过来。”
顾子鸿嘴一瘪,眼见着就要哭:“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袁振侠咬牙切齿地走过去,腹诽道:老子以后再对你心软老子就改名叫侠振袁!
……
本就不算宽敞的街道几乎被看热闹的人填满。
袁振侠背着顾子鸿站在附近的一道院墙上,看着被官兵押着的囚车。
囚车里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和顾子鸿相仿的年纪,穿着脏兮兮的囚服,蜷缩在囚车一角,蓬头垢面,发上身上都是众人丢向他的臭鸡蛋烂蔬菜。
一群小孩子围成一个环,跟着囚车跑,手中抓着一大把石子扔那囚车里的少年,边丢边嚷着:“死水怪,坏水怪,又脏又臭没人爱;黑心肝,害人Jing,老天长眼挖你心!”
少年一直垂着头,一副充耳不闻车外事的样子,嘴角始终噙着笑,身子因为疼痛不时瑟缩一下。
看着囚车渐渐远去,顾子鸿双手撑着袁振侠的肩伸长了脖子往远处望:“他真的是‘水怪’么?”
袁振侠想也不想道:“当然,昨天可是程昱在你房里捉到他的!”
话刚说完,就发觉自己说漏嘴了。今日一早莫筱筱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他千万不要将这事告诉顾子鸿,他这一激动,没想就说了出来。
顾子鸿压根没放心上,伸长了脖子看着远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