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否真假,涉及情爱之事,纯情少年楼惊月似乎有些羞恼,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是年纪几乎是人家两倍大的“妖怪”湛休还是看出来了。
想到自己年轻那会儿可能会有的反应,由己及人,湛休觉得还是不要对那个林护法发表什么看法比较好。毕竟他和楼惊月,真的不能算熟人。
不熟的不光是楼惊月。就在今天之前,湛休作为一个小婴儿,生活几乎是完全与外界隔绝的。虽然有楼惊月供给的锦衣玉食和成群仆婢,但是有谁会向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子说什么梧桐城势力分布和权力斗争呢?所以湛休对于他周围的人和事,了解得也是极少的。而信息缺乏是很影响一个人的生存状况的。
不过以前是不方便打听,现在既然他已经“暴露”了,湛休斟酌了一下,对楼惊月道:“看起来你这个城主当得好像不怎么容易啊。”
楼惊月看着他挑眉:“妖怪都这么聪明?”
涉及自己的来历,湛休只能讪笑:“别的妖怪如何我是不知道,但是我是我知道的妖怪中最聪明的一个就是了。”
嘴上说的同时,心里微微狐疑:他胡诌的那番话,也不知道这家伙信了多少。神鬼之说,大多数时候等同于胡说八道。更何况,湛休对于这个世界封建迷信的普及程度并不了解。
楼惊月直勾勾地看了小婴儿一会儿,微微笑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湛休眨了眨婴儿独有的大眼睛。
楼惊月人长得美,这个年纪脸部轮廓又柔和得雌雄难辨,这一笑虽然淡,却极有韵味,当得上是倾国倾城。但是不知怎的,湛休却在这样美丽的笑容里觉察到隐隐的杀气。
湛休眼珠微微一转,哪里不知道是因为今天自己的表现实在骇到了楼惊月。虽然他不一定相信自己的说辞,但是丝毫不影响他觉得惊骇。自古以来,弄不清来历的东西最容易让人心生恐惧。对于让人恐惧的事物,大家是怎么处理的?
楼惊月会不会对他进行人道毁灭,湛休不确定。但是确定的是他很珍惜自己莫名其妙得来的第二次生命,要不然也不会一察觉到茗香那奇异的香味就想法设法引起楼惊月的注意。现在他再说下去,恐怕有危险了,那么住口便是了。
湛休便耷拉了眼皮,一副困倦的样子道:“我头一次做人,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对于你们人类那些打打杀杀,实在了解得不多。但是我好不容易做人,可不想那么容易就死了。所以,如果能帮到你,我自然会说。现在我困了,我要睡了。”我不会管你闲事,相反为了生存下来还可能帮你的忙,所以你应该留我一命比较划算。
说完,闭上眼睛装睡。
湛休能感觉到楼惊月沉默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禁不住忐忑不安,但是却也察觉到视线中的杀气越来越淡。婴儿的身体本来就撑不了多久,他很快就真的睡着了。
湛休是被浓烈的rou香香醒的。
他不是素食主义者,虽然不偏食,但是对荤食还是比较喜欢的。更重要的是,他在小婴儿的身体里呆了有一年多了,婴儿自然是吃不了rou的,所以当鼻子捕捉到浓烈的rou香的时候,拥有rou食记忆的大脑明显有些兴奋了。
好吧,他就是想rou吃了。
眼睛还有些睁不开,证明他其实还没睡醒,但是美妙的rou香又让他口水津津。
湛休吧唧吧唧嘴,听到耳边有人在交谈。
“……还不错,不过最好再等一段时间,等……再大点。虽然早点开始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我猜你想要的,并不是一个只能……年的……吧?”这个说话者仿佛嗓子有问题,声音有些嘶哑,让人听着就觉得不舒服。
然后湛休听到楼惊月好听的声音:“当然。那就再等等。”
湛休睁开眼睛,屋里的光影告诉他,这里并不是楼惊月的卧室。
屋里只点了一根巨大的蜡烛,烛台挂在门口,门缝里漏进来的风吹得烛火摇摇曳曳,照得坐在桌旁的两人的影子也在他们后面的墙上摇曳变幻,犹如地狱里恶鬼挣扎的恐怖画面。
湛休眯着眼睛,认出其中一个人正是楼城主。
他自己好像是躺在一个简陋的小床上,和那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火炉。火炉上煮着一个陶罐,里面的汤汁发出咕咕的沸腾声,蒸气从陶罐里升腾起来,氤氲了两人的轮廓,也让整个房间充满了浓烈的rou香。
湛休吸吸鼻子,好奇:那罐里煮的是什么rou呢,好香啊。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闻到过比这更浓烈的rou香……
似乎是听到了小婴儿心中所想,桌子旁和楼惊月对坐的那个人站起身走到火炉边上,声音嘶哑道:“熟了,你要不要?”
他穿着黑色的长袍,背着光的身形细瘦而深刻,湛休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却本能地觉得有点儿汗毛直竖。
他身后楼惊月轻轻笑:“不用了,你自己享用就好。”
然后湛休看到那人拿起挂在铁架上的一双筷子,往火炉边的碗里夹了一块骨头。
湛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块骨头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