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慢慢淡去,云朵被轻轻照开,又是一天清晨到。睡得四仰八叉的大黄猫露出暖呼呼的肚子,看上去很好摸。早早就起床背书的小男孩把用前几天省下来的零花钱买的猫粮倒在清洗过的食盆里,蹑手蹑脚地洗手,准备出门。
“哐当——”一声巨响荡起了桌上薄薄的尘埃,有些呛人。猫儿警醒地抬头望去,只看到了一双很久都没有擦过油的黑色皮鞋。再仔细一嗅,却原来是那个好像从来都没有参与过它人生的雄性两脚怪的气味。这么早而且回来得这么奇怪,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吗?心头隐约有些预感,小男孩有些紧张地低下了头,嘴唇抿成一条线。
男人用余光瞥了男孩儿一眼,随即便不再理会。他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翻箱倒柜地,差点弄倒了布艺沙发。随着他越来越紧皱的浓眉,响动也越来越大,直到一只碗被他砸碎,碎片洒了一地,他才颓然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行为。“方子澄,你妈呢?昨天回来了没?”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倒映在瓷砖地面上的影子,低沉地说道。他其实根本不抱希望,却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侥幸。也许,那个曾经温暖过他那么久的女人并不会在这个时候抛弃他呢?
橙橙反射性地摇了摇头,又想到爸爸现在心情不好,肯定没有功夫看他的动作,所以赶紧加了一句:“妈妈说她单位有事,前天就没回来过了。”话音还未落地,一只拳头便砸在了地面上,猩红的血ye汩汩流出,吓得小男孩浑身发抖。“好啊,看到老子没钱就跑了是吧!橙橙,今天你不用上学了,马上跟爸爸走。”愤怒得拳头上爆出几根青筋的男人忍了忍,还是没有在儿子面前骂出半个脏字。
他早就知道愿意给男人当二nai、当小三的女人只会水性杨花根本不能持家,却还是被她的甜言蜜语、软语温存所蒙蔽,让前妻拼死生下的橙橙喊她叫“妈”。他果然就和爸说得一样,耳根子软,又不会看人。可是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抱怨的了,他不敢再奢望东山再起,只希望和儿子两个人平平安安就够了。本来还想拿上那笔钱再走的,现在什么都没了。眼下争取到的一分一秒都是活命的机会,不能再拖拉了。
小男孩还没有意识到眼下有多危险,他并不愿意离开这个家,却没有办法反抗。他只来得及把自己的课本都尽量塞进书包里,又把异样温顺的阿黄抱在怀里,就被男人的大手扯住,连带那些草草收拾的行李一起扔到了小车里。小男孩扭了扭被抓得生疼的手,不敢吭声。这时,一条粉红色的小舌袭上了他泛红的伤处,舔了又舔。大黄猫轻轻地“喵”了一声,做出了它往常绝对不屑为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勉强。橙橙心中一热,忍不住就上手摸了几下大猫儿的毛。猫儿并没有生气,相反它还把自己的长尾巴主动送到了男孩的手里。“阿黄,你怎么这么好?”声音也被压得低低的,只是那其中的感动任谁都听得出来。
小男孩看着称之为“家”的地方的门被锁上,爸爸拎着一个绿色的大包丢上了副驾驶座,然后转头上了驾驶座。挂档、踩油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四周的景物飞快的倒退,带来一种无法避免的眩晕感。车厢里,一个人无比焦躁,不想开口;而另一个太过年幼,不敢开口。所以,寂静得可怕。
长时间的行驶过程,让本就早起的橙橙更加昏昏欲睡。从后视镜里注意到这一幕的男人,虽然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也没必要苛责孩子什么,所以,他用还算温和的声音对小男孩说道:“橙橙乖,先睡一觉。等睡醒了,我们的新家就到了。”这并不是假话,男人的手里还有最后一点生存的资本,住的地方是不用Cao心了。
强撑着的眼皮被无声的释放,小男孩沉入酣甜的梦乡。男人过不多时又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后面什么事都没有,终于放下了一点心。稍微降低了速度,好让孩子睡得更舒服。
只有一个人清醒着的行驶很是压抑,但是男人不敢发出除了发动机轰鸣之外的声音,生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个时候,任何一点点的拖延,都有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男人不敢拿自己和孩子的安全来赌一个可能。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幸运女神在此刻闭上了双眼,不再庇佑她的信徒了。
凄厉的呼喊、在耳旁呼啸而过的枪声、凌乱的景物、天旋地转的感觉、仿佛要震碎耳膜的撞击声一直轰鸣。很多很多年以后的还记得自己原名是方子澄的男人,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成为了他往后生命的转折点。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一天的记忆他全都忘记。
在一场漫长得近乎无望的人为车祸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之前,受到伤害最轻的大黄猫从扭曲了的窗户里挤了出去。借着各种零碎的障碍物逃到了站在一旁围观的人们rou眼所看不见的地方,试图借助这一刻的清醒向远在云端的科长求助。他不太希望小仆人死亡,但是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如果科长能够同意的话,他不介意付出一些他能够承担得起的代价。
等待接通的时间他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直到接通了,看到科长那张原先很是不喜的脸之后,他松了一口气,却被科长夺走了发言权。“抱歉,我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