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察言观色,在马车经过小树林的时候,七仔看见一条小河,便请求下车,男人很宽宏大量的同意了。七仔蹲在河边,忍着疼痛与河水的冰冷,把自己洗干净,再上车。
男人看着洗干净的苏七,蓦然满意地笑了,他合上书,“你现在没有归宿。”
果决的肯定句。
“是。”
“没有计划的话,跟着本少爷做贴身内侍,如何?”
“少爷安排就是。”
原本就坐在车内的侍女看了七仔一眼,又转过脸去。
马车又行了半日,车内气氛平淡又透着说不出来的怪异。七仔转转脑袋,撩起竹帘,看向车外。
马车继续前行,马蹄塔塔。眼前景物陡然一转,车驶离平原,进入一片枣树林。枣树林里太过安静,安静到不闻鸟鸣,早春的阳光不够浓烈透不过浓密的树顶,林子里晦暗一片。看到这片枣林,七仔就有一种模糊的熟悉感,树林Yin翳更让他心突突地跳。
“呔!尔等速速停车!”马车前方,一猛汉跨在黑马之上对着车一声怒吼,手执半人高的长刀,刀刃锋利光芒毕露,猛汉一提缰绳,胯下的黑马鼻孔里直吐粗气,长长嘶吼了一声,Yin暗的四周迅速又冒出一群人,跨马执兵器者数人。
七仔默默用手指撑着头。枣林枣林,抢劫事故多发地带,大名鼎鼎的生辰纲就是在枣林里被劫的!
车内的男人皮笑rou不笑合上手里的书,把书扔到一边,“爷爷的车,他也敢劫。”
于是,七仔不动声色地向男人那里挪了挪。男人看了他,眼里挪揄的笑意,一把把他推了出去,毫不留情!
七仔踉跄着滚出车内,后背滚过粗糙的木材,痛得他眼前发白。车夫一脸诧异地看着这个突然奔出来的小儿,眉头紧锁。
车内,七仔被踹出去吸引注意力,拖延时间,男人迅速把马车坐垫底下的隔板拉开,把东西全部拿出,表情严肃地吩咐侍女,“藏好。”侍女麻利地接过,有条不紊地塞进腹部,再用一旁的柔棉裹了一圈,勒紧,使之看起来圆滑,放撩起来的裙摆,伪装成怀孕的女子。男人仔细审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在袖子里暗藏一把钢扇,才凝神继续听对面人的要求。
一干贼众,更是无言地锁定突然滚出来的七仔。这是闹哪出?
七仔在心里把那个混蛋咒了数遍,咬牙咧嘴地坐起,赶车的车夫自动给他挪了些地方,一脸同情地看着七仔。
领头的猛汉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型,盗贼们本想大笑,看见自家大王的表情,又把笑憋回去,各个一脸通红。憋笑真的是太痛苦了。
猛汉双腿一夹踢了踢马肚,抓着刀就过来了。七仔喉头一紧,双手成拳,厉声问他:“退下!”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
猛汉眯着眼睛盯着七仔,手里的刀举起,低沉发声:“理由!”声音里夹着内功,直袭七仔面门,七仔运气丹田,生生顶住这股霸道,面上表情仍是不变,又厉声喝他:“你可知我主人是谁!”
这回可不是愣住了。盗贼们一片哗然,就连猛汉也是眼睛暴睁。车夫暗暗抽刀。车内的男人双眼犀利,透过竹帘几乎要把七仔的后背灼烧出一个洞来,一旁的侍女也是面漏杀气,她用手做了一个杀的动作。男人挥手制止,继续盯着七仔,让侍女随机应变,尽量不要动手。侍女听命。
四面八方涌来的杀气让七仔背后冷汗直冒。退敌高招就是敌不动我动,先发制人!求人真不如靠自己,车内的男人本就打算让他当替死鬼以便脱身,按盗贼的意思更不打算给他们一条活路。横竖都是死,不如一场豪赌,输了就死,赢了就活。
七仔体内的内力不浅,这内力,还得追溯到七仔这辈子的老爹那里。生下不到周岁却一夜之间惨遭灭门。苏家上下包括奴仆在内,一百多口人惨遭杀害,身体在漫天火光中化成灰末。当时的七仔正睡得香甜,突然被苏母摇醒,她一脸是泪的模样吓了七仔一跳,接着他就被递来递去,一群人按着他的脑袋向他身体里输送内力,苏母最后抱着他恸哭,苏父在一旁弯腰向他叩首,“臣有负皇上。”,面上也是两行泪。七仔被下药模模糊糊睡过去的时候,正听到苏父交代贴身仆人带他远走高飞。睡醒了,七仔就在人贩子手里了。那混蛋奴才领着他的抚养费和卖身费,真的远走高飞了。凭着一身内力,七仔才能几次重伤不死,还好那几个苏家长辈留了这一手,不然,七仔早成了一堆白骨。
七仔心里忐忑自己的能力极限,面上仍是严肃。
两帮人马彼此虎视眈眈,谨慎不轻易先动。
猛汉坐在黑马上,表情微妙。这小子,有点意思。他半戏谑半认真地开口:“在下实在不知里面的坐着的是谁,不过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莫要见怪。”自家老大的态度惊悚了一圈准备看热闹的,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跪好,还是不跪好。老大还坐在马上,他们也不下马,只是神色间多了恭敬。
七仔皱眉。这人是什么意思,明明已经识破,还来这一套。
猛汉翻身利索地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