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忘记一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它从没发生过。所以,一夜好梦的赵青禾第二天就把头天晚上发生的事儿全抛在了脑后。包括什么插着半支箭的肩胛啦,很有质感的夜行衣啦啥的,全然不记得了。
当他吃饱喝足去上工走过河边时,他甚至不记得去那块大石头下面看看,看看那人死了与否、还在与否,就那么目不斜视、心安理得的踩着康庄大道劳动去了。
﹙“喂!你好歹去看看他死了没有呀!”“看谁?”小赵一脸狰狞嘎嘣嘎嘣的转过脸来,声音凝成幽怨的声线“我怎么不记得需要去看什么人啊?劳烦提醒则个。喂!你别跑呀…啧!真没用”“呜…好可怕!素水含泪奔走ing﹚
可是今天不等赵青禾把那刨坑、看人、哀怨的流程做足全套,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泪眼朦胧的小莲就给他带来个噩耗“狗剩死了。”
“小莲呀!”赵青禾拿出自己最温柔、最善意、最和蔼的笑容,竖起一根手指头教育小莲“不能因为习惯了,就老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要知道语言其实是很有力量的。在我们不经意之间,言灵就可能把我们紧紧包裹,最后造成既定的不可挽回的事实。所以,小莲乖,好好告诉我,狗剩伤在哪儿了?他又跟人打架了?怎么老是说不听啊!一起进城的不是还有王叔么?也不知道拉着点…”
“不是!”小莲呜呜咽咽的打断赵青禾的话“哥哥死了,是真的死了,他躺在炕上一动也不动,浑身冰凉。你快回去看看吧!”
“咯噔”赵青禾呼吸一窒,觉得心脏也停跳了,脑袋空明的让他觉得晕眩。直到小莲扯他的手臂,他才感觉空气又重新流入心脏,慢半拍的拔足往家里狂奔。
狗剩真的…死了啊!看着炕上躺着的人发白的脸色,体会着他额间冰冷的温度。赵青禾确定,狗剩死了!那个浓眉大眼总是宠着自己的狗剩死了;那个总被自己嘲笑名字土却结巴的不懂怎么还口的人不在了。
“怎么死的?”被那个拉着自己,目光灼灼的年轻人凌厉的口气吓了一跳,护送尸体回来的差官下意识的回答:“被杀了!”“谁?”“不知道!”差官摇头,“什么叫不知道?”赵青禾厉吼“人死了却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要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要我们这些人自然有我们的用途。”一支折扇横出来隔开了赵青禾紧紧揪住官差衣领的手。用眼神暗示那个吓呆了的官差退下,不要再丢官府的脸之后。来人才一脸好整以暇,傲立朗声道:“本官乃绿林县知州景云逸。”
“参见知州大人!”围观村民七零八落的参拜声冷却了赵青禾狂怒的神经。深吸一口气,赵青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草民参见知州大人。”拿出仅剩的耐心,赵青禾恭身下拜。可由于耐心的数量是在太少,没等景云逸“免了”“了”字收音,赵青禾就不耐烦的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盯得景云逸有种错觉,根本他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实在怕那目光里迸出火来把自己点着,景云逸咳了咳干脆自己交代。
“李狗剩是被误杀的,凶徒本来是想到司空府偷窃财物,被人发现慌不择路逃跑时,刚好遇上了李狗剩,一时情急就将他杀害了。”
“司空府?”赵青禾皱眉,转头对上另一个人“王叔,狗剩去了司空府?他去那里干什么?”
“去帮我找我们家的五小子!”王叔黢黑的脸上满是愧疚。
够了,赵青禾闭眼,只这一句就已明白所有的前因后果。这个急公好义的狗剩许是听王叔又说自己那个忘恩负义的五儿子发达了不认爹娘的话,找小五子算账去了。谁知,就那么巧,盗贼昨日来行窃,目的没达成却在慌乱之下把狗剩杀了。
坐在狗剩身边,赵青禾使劲儿的戳着他的脑袋瓜子。让你多管闲事,让你急公好义,让你天生倒霉。心里如此咒骂着,脸上却早已泪如泉涌。让你对我这么好,让你突然死掉,让你让我这么伤心。
此时四周静悄悄的,从刚才开始一直七嘴八舌的村民也很识相的保持了沉默。听而不见李母和小莲那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景云逸眼里只映入那个方才还暴跳如雷,此时却仿佛没有任何力气,只静静偏在一隅伤心的孩子。
缓缓地,景云逸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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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新文啦!不是很纠结的内容,今天先上传三章,以后每天都会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