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进来了!”怀里抱着小煤炉,手上端着茶具,赵青禾小心的挑帘进到账房。假意没有看见那些自称学富五车、胸怀七德的老头子们慌忙的自身边伺候的少年亵裤里伸出的手,赵青禾娴熟的添旺煤炉,烧开开水,为他们每一个人奉上一杯热茶。
而后乖巧的问礼,得到回应便走到自己的桌案旁边,开始这一天的无聊工作。能不无聊么?赵青禾叹气。让他一个学过高等数学和微积分的拥有正式会计师执照的大学生每天只做些简单的加加减减的小学生工作,还必须装的很诚恳、很困扰的样子,光用想的就觉的无聊啊!
可是,没办法,那些私心颇重的老头子们是不会教他看账的。不教就意味着他得“不会”,即使看的懂也得装傻充愣。
赵青禾一点也不想承认装傻充愣其实也有好处,但事实上他已经装傻充愣的看遍了司空府所有的账册。而大把大把的证据都表明,这司空府早已是一个盛澜版的红楼荣国府了。百足之虫只剩下腿,里面其实早就被蛀空了。
好吧!赵青禾叹气,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棵嫩青菜,对于看人这门艺术他甚至还没有找到门。虽然总觉得那位司空衍大老爷不像是那种会坐吃山空、昏庸无能的败家子。
可每每一接触到账簿,就让赵青禾在嘴角抽搐之余,对自己的怀疑更多上那么一层。
但是怀疑归怀疑,对于赵青禾来说,司空府会不会倒其实并不怎么重要!这只死虫会由哪位少爷得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司空府倒了,他自己和李家人应该怎么办?
傍晚的时候下雨了,赵青禾摇摇混乱的脑袋,小心的熄灭火炉,仔细的关好门窗,撑着伞往西跨院走。
朦朦的雨雾中,赵青禾似乎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徘徊在自己房门前。走近了,才发现不是似乎而是确实。三少爷司空静淋着雨,努力的瞪大眼睛看着一步步走近的自己,样子狼狈的让人心怜。
赵青禾把伞塞进司空静手里,尽量用平和的声音开口“三少爷淋shi了,还是早些回去梳洗吧!晚了会着凉的!”但司空静那只紧紧抓住赵青禾衣服下摆的手却明显昭示着拒绝。
赵青禾觉得自己眼花了,怎么会把眼前这双shi漉漉的眼睛跟小时候镜子里的眼睛重叠呢?
僵持了一会儿,赵青禾到底先投降了。他牵过那只小手,把司空静带进自己的房里。
赵青禾不知道司空静找自己做什么,多番猜测也始终不得要领。毕竟自己与他没有任何直接关系,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蓦地眼前闪过一张狡黠的美颜,赵青禾懊恼的发觉,不,关系的话还是有的。
本分的尽着下人的职责,赵青禾静静地为司空静梳洗。心里却变换着各种各样合情合理的推脱之词。
可当他替司空静梳洗完毕,司空静死死搂着他的腰不撒手的时候,赵青禾的防备轰的一声崩塌了。
就那么傻呆呆的抚着自己怀里瘦骨嶙峋的孩子的头,感觉着胸前衣襟的濡shi,淡淡的为他心疼着。他可能真的疯了吧!赵青禾心想,这与他的处事原则差了太多。
“今天是我娘的忌日!”平复了情绪的司空静轻轻的开口。赵青禾叹息,想来也是,这孩子一向坚强、隐忍。如此将情绪外显,恐怕是思念那个世上唯一会对他好的人了吧!
“那你怎么会来找我呢?照顾你的人呢?”司空静自赵青禾怀里抬头“你是说映容?当初不是你让她来找我的么?”
听闻此言,赵青禾的心狠狠的一紧。声音带了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紧张“什么时候知道的?”
司空静把头重新埋回赵青禾怀里“一开始就知道了,我恐吓映容说要把她丢出府,她就哭哭啼啼全说了。还说这都是你的主意,不关她的事。”
赵青禾松了口气“那你还收下映容?你不怕我是别有用心么?”很久之后,就在赵青禾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司空静的声音才幽幽的传来“怕!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能赶她走,而且需要她帮我。映容虽然贪幕虚荣、爱财如命、轻浮下贱,但她这一套在这本就污秽不堪的司空府里最是适用。所以我得用她,也得防她。还有她身后的你!”
“可是没多久我就看出来了,你根本就不是因为别有用心才让映容来的。你根本就把我当瘟疫,恨不得不要跟我扯上一点关系!那时候我也真正了解到,整个司空府就只有你一个人是真的关心我!“
赵青禾苦笑,怎么他当时会觉得这孩子遇上关心自己的人不会多想呢?“那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呢?”“因为你不喜欢”司空静舒服的换了个姿势“况且跟我沾上关系的话,你也不会好过的,我不想那样!”
赵青禾笑了,戳着司空静的脑袋,为这个孩子的童言童语以及背后的关怀窝心“想的真多,真是不可爱的小孩子!”
“不可爱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小孩子”司空静鼓起脸“我十五岁了!”
捏捏那只摺包子脸,赵青禾诧异“骗人的吧?明明比我矮那么多。要知道我也不过十七而已!”
“我以后会长高的!”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