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颐伏在段若非的怀里,抽泣声一高一低的响起又慢慢地安静下去。听着胸口处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段若非知道他已经安静的睡着了。相比于邢颐,一身冷汗的段若非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一般。
从邢颐的话里段若非知道了自己真实的身份,自己其实就是在紫阳国的皇权斗争中失败又被迫来到赤焱国的一个失败者。但是真正让他感到心悸的是:段若非现在竟然还喜欢着那个让他失去尊严的人——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就是现在紫阳国的皇诸殿下!
而邢颐,段若非看了看这个伏在自己身上,看上去一身孩子气却盛气凌人的赤焱国的皇诸殿下,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邢颐对他父皇的爱,傻子也听得出来不是一般的父子之爱!他爱他父皇,就像他母妃一样!但是令人感到悲哀的是:那个他愿意为了他做一辈子傀儡的人,对他只有防备、警戒还有厌恶!无论他怎么讨好他,关心他,换来的只是一种结果。
在这种让人绝望却又不可诉说的爱下,邢颐越来越痛苦。而在这个时候,段若非出现了,带着这样的身份和一种似曾相识的经历出现了。于是,两个伤痕累累的人相拥着互相舔舐伤口。而这种相拥下,又会有多少的心计?多少的算计?
至于邢颐口中的计划,段若非笑了笑。他大概知道是什么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想用什么方式进行。
过度的思考让段若非感到无比的劳累,再无心与疲劳的意识抵抗,段若非慢慢地睡着了。
段若非的意思再次回笼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看着身边已空无一人的被子,段若非心里苦笑不已。看来他的警觉性已经完全降到零了啊!所以连一个大活人从身边离开都未发现。要是那个人想要对他不利的话,可能他就见不到今天这个明媚的阳光了。
房间的窗户不知是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窗外枝头上的鸟叫声透过窗子传了进来。段若非恍恍惚惚地听着鸟鸣,一切都是陌生的环境中如此熟悉的鸣叫让段若非不由地想到那次为了暗杀一个政客和6号潜伏在他的别墅外的丛林中的日子,他们一共潜伏了3天。刚刚进入集训营的两个陌生杀手除了完成任务,还得互相提防。最后还是他胜了,雪白的刀片轻轻地割开了那个喜欢一边揉着睡意的眼睛一边咕隆着:“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的男孩的喉咙,那一瞬间的血红,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方宇淳一进门就看见段若非正呆呆地看着窗外出神,眼神中的忧郁和落寞让他的心没来由的一揪。
“若非?”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小心翼翼的。
段若非怔怔地回过头,眼神空洞。方宇淳觉得他不像是在盯着他,而是越过自己看着某个地方——一个自己永远都触摸不到的地方。他心里一阵苦涩竟是再也迈不出向他靠拢的脚步。
“若非?怎么了?”
“……”段若非看着远远站在门口的方宇淳眉头一皱。方宇淳的样子和13号的样子一下子重叠。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睁眼,眼前的还是方宇淳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直到现在,他还不确定眼前的这个是真实还是梦?亦或是留在他记忆中的才是梦,他自己本来就是段若非,只是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庄周梦蝶,是蝴蝶化为了庄周还是庄周化为了蝴蝶?
现实是梦,还是梦是现实?亦或是都是梦?
“等一下帮我拿点书罢,我想看看书。”
无论是庄周化了蝴蝶还是蝴蝶化了庄周,现在他都是段若非。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过得还算清静,大概是邢颐做了点什么。关于这一点段若非自然是很清楚但是却更加警觉。虽然邢颐和“自己”因为有着想同的经历使“自己”和他关系颇近,但是他也不指望邢颐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这只是会让自己变成他最难舍的一颗棋子,但也只是难舍,到了一定的时候,相信自己会是他最想杀死的人。毕竟自己可是知道了他那么多的秘密啊!想到这里,段若非不由苦笑。
这几天他除了暗自地锻炼这个身体,希望早日拥有能力能够离开之外还看了不少的书。奇怪的是这个世界的字和前世的相似,只是都是繁体认起来稍稍费事罢了。几日的时间让他在书里得到了很多信息。
这个大陆叫做七色大陆,来源已经不可查。大陆上有七个国家分别是:位于北部平原的绿柯国、与其相邻的多风的黄郁国、一年有八个月都被冰雪覆盖的蓝蔻国、多雨靠海的赤焱国、四面环山的靛晕国、朦胧在雾气中的紫阳国和多钟ru石的橙雎国。
段若非是来自紫阳国的皇子,而方宇淳则是来自蓝蔻国的皇子,他们都是代替自己的国家在赤焱国做质子的。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位于赤焱国都城炽烈城的一座专门居住外国质子的别院,名叫:语嫣园。当然,这里还有其他国家的质子,只是段若非因为不常出门没有见到过罢了。其实他们说的好听是质子,他们真实的身份不过是被自己国家抛弃、用于赤焱国炫耀权利的困兽罢了。所以,他们会受到怎样的对待是不言而喻的,当然段若非已经亲自体验过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