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照例去摆桌椅,阿福也来帮忙,掌柜喝了口茶,在旁边突然开口:“韩春,去多弄些桌椅来,多加四五套;阿福,待会把价格改改,每个菜涨一吊钱。”
我吃惊:“掌柜的,你疯了?再加四五张桌子,客人连走路的地方都没了!”
阿福也同样吃惊:“掌柜的,这个月已经涨过两回了,再,再涨也太……”
“懂个屁!”掌柜的不悦,“我们忠义楼的菜,就值这个价!就凭我们楼里有英雄美人,最少也得涨三倍!我想起来还后悔,前些天的价,简直亏出血了……”他心痛得差点捶胸顿足。
阿福嘘了口气,“掌柜的,你说韩春和瑞歌姑娘?韩春他……是算得上英雄,可是瑞歌姑娘……”
“难道不是美人?”
“当然是美人!可你老人家别搞错了,人家是占春楼的,不是我们的人,凭她涨价……这……”
“所以啊,韩春!”掌柜的转向我,“这事交给你了!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瑞歌姑娘常来,最好天天来,记住了!”
我愣住了,还没回神,掌柜的又道:“记得把桌子加了,大不了挤一挤,多坐几个是几个!”说完长袖一甩,捧着他的小茶壶往楼下走。
他得意洋洋,刚迈下第一级,不防一脚踏空,茶壶脱手落地,身子重重地撞向扶栏……“哇!”
我和阿福大惊,同时抢上去,“掌柜的!”
好不容易把他矮胖的身体稳住,慢慢扶起来,“掌柜的,你没事吧?”
“嚯,”阿福伸手摇了摇被猛力撞歪的扶栏,惊叹,“掌柜的,你看看,松成这样了,幸亏我们在,要是再慢一会,肯定被你压烂了,到时摔下楼,不死也重伤啊!”
“我的腰……”掌柜的无力哼出一句。“还愣着干什么……快扶我……哎哟!轻点嘛!”
“知道,轻点!”阿福悄悄做了个口型,被我看出来:现世报。
我忍住笑,说道:“阿福你扶掌柜的去歇息吧,我把这里扫一下。”
他们下去后,我也摇了摇扶栏,天,够松的,钉子一定散开了,要钉牢才行。我把扶栏摆正,先找来扫帚,把楼梯上的茶壶碎片和茶叶打扫了。
正要去找工具修理扶栏,我听见有人朝这边来。
一抬头,红色衣服,戚凤!
我未必真的怕他,可一见到他,我心里就不免发怵,知道又要没好果子吃。
“……戚庄主,太早了,楼里还没饭——”
“我不是来吃饭。”他看向我,口气是惯常的不耐烦。大概是不喜欢仰视他人,他说着走上楼来。
经过掌柜摔倒的地方,他看看地上水渍,嫌脏地皱起眉,拧身想跨过,手下意识地伸向旁边的扶栏。
“别碰!”我急忙大声制止。
他手停住,目光狐疑。
“那是松动的,一碰就倒。”我说完以后,突然有点后悔。我为什么要提醒他?他是个恶徒,也许让他摔下去是上天的旨意……我不提醒他是为民除害……
戚凤伸手摇了摇扶栏,嫌弃道,“你们这里太差了,还不关门?”干脆两步纵身而上,站到我面前。
我还在为刚才的想法而烦乱,戚凤道:“你发什么愣?”
“哦,戚庄主有何吩咐?”我赶紧先把心思放下,先应付眼前难缠的角色。
“今晚的位置给我留几桌,要清静的。”
“哦,好……”这个不难。虽然客人拥挤,但凭戚凤在颖州城里的恶名,不会有人跟他抢的。
“昨天瑞歌来过?”正在我以为他可以满意的时候,他冷不防道。
他不等我回答,又问:“她都说了些什么?”
听见他冷冰冰的声音,我暗中一惊,登时紧张起来,为瑞歌姑娘担心。“没说什么,她找我随便聊了聊……”
他幽黑的眼睛盯着我,半晌道:“你不用替她隐瞒。”
他接着说:“守口如瓶是做事前的约定,她敢擅自毁约,就别怪我翻脸!”
一刹那我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刚才为什么要多事提醒他!让他不死也伤该多好!
“瑞歌姑娘真的什么也没说!”我又急又怕,冲他转身下楼的背影喊。
戚凤停住看我一眼,微微冷笑,转头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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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白天我都心神不宁,连掌柜的伤也无心问候,戚凤这恶棍,会对瑞歌姑娘怎么样?瑞歌会不会有危险?我担心极了,好几次报错菜名,被掌勺的郑师傅抽空训了一通。
晚上戚凤带着人来了,进了早已安排好的雅间。这回他没指明要我伺候,我大大舒了一口气,应了阿福的请求,在大堂帮忙跑堂。
“韩大哥!”喧哗中,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瑞歌!
见我看过去,她对我一笑,步履轻快地走过来。“韩大哥!”
她光彩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