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持续了片刻,一个严厉的声音蓦然响起:“何事喧哗?”
“谁他nainai的又来多管闲事!大爷今天就一个个——”
“放肆!”先前发话的人恼怒,断然斥道。
四周突然静了,方东山没有再出声。来的是谁?是个大人物?我费力地睁开眼,向另一头望去。
首先看到的是一名老者,相貌白净儒雅,须发花白,身着普通衣裳,却自有一股威仪;旁边是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人,正搀扶着老者。
方才说话的就是官袍中年人,此时他接着道:“付相爷面前,也敢如此无礼!”
付相爷?这……这就是已经致仕的老相爷、大哥的未来岳父?我心中一阵激动。不但是因为有救,还因为能亲眼目睹这位德高望重的大人的风采。
阿福机灵,冲上前跪下:“县令大人,这姓方的恶霸欺压我们,求大人替小民做主!”
原来穿官袍的是县令大人。县令恭敬地瞧了付相爷一眼,见其皱着眉头,便厉声道:“把这些匪徒,通通拿下!”
呼啦一声,从他身后冲出一群衙役,将目瞪口呆的方东山一伙扣拿起来。等他们醒过神,想反抗,县令喝道:“有拒捕不从的,视为与朝廷作对,格杀勿论!……来呀,将这群滋扰良善的东西押回县衙!”
付相爷赞许地微一点头。
看着这场变故,我也目瞪口呆,几乎忘了身上的疼痛。
方东山一干人被押走后,大哥及其他人向二位大人行礼:“草民见过付相爷,见过县令大人!”衣摆一挥,便要下跪。
“免礼免礼!”县令疾步上前,阻止了大哥,呵呵笑道,“叶公子一表人才,名不虚传,不愧付相爷看中的乘龙快婿呀,哈哈哈!”
付相爷微微一笑道:“老夫早已离开朝廷,不是什么相爷了,称先生即可。乡亲们都别多礼。”他环看了一下四周。
大哥声音不卑不亢,笑着道:“巧了,正要去报官,就遇上你老和县令大人上门。”
“几个泼皮,光天化日之下撒野,实在可恶!”县令骂了一句,忙搀扶付相爷坐下。
整个大堂一片狼藉,桌椅翻倒,茶碗、菜碟碎了一地,几个伙计连忙收拾。瑞歌上前见礼道谢:“小女子受无赖纠缠,多谢两位大人解围。”
此刻安定下来,她举止大方,声音清脆如莺出谷。
付相爷赞赏地捻须:“听过瑞歌姑娘的雅名,果然不俗。”
我心中很高兴,这位老人家不像大哥那样迂腐,对瑞歌没什么偏见嘛。阿福阿丰架着我去行礼,还没到跟前,付相爷就抬手制止:“快别多礼,让这位受伤的小兄弟歇着罢。”
我只来得及说声“谢大人”,就被扶到椅子上,阿福倒了热茶给我喝下。大哥道:“去请大夫。”我感到他和瑞歌都在关切地看着我,一时又感激,又不好意思。
场上一时沉默,县令大人笑着开口:“瑞歌姑娘风华绝代,听闻琴艺也是一绝。付老爷和叶公子都是雅人,下官虽不才,于音律也有些心得。今日大快人心,姑娘何不奏上一曲,让我等也饱饱耳福?”
瑞歌爽快道:“这有何难,小女子献丑了。”
她抱起心爱的琵琶“晴月”,端坐在椅子上,还未启弦,便让人不敢逼视。仿佛她的美一下子更加明亮了起来。四周也立刻变得寂静无声。
但我绝对想不到,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看见瑞歌弹琵琶的样子。
琵琶声响起。
我不知该怎么形容她的琵琶,在私塾念的几年书里,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我只感觉琴声潺潺如清泉般流过我的四肢百骸,尖锐的疼痛一下和缓了很多,就连头脑也变得清澈了……琴声越来越明朗,仿佛广阔的天空,风清月朗,在这明净的夜里,百花齐放,迎风摇曳,花香阵阵……花丛里,有鲜艳的黄鹂展翅飞翔……
不知过了多久,琵琶骤停。县令率先击掌:“好!好一曲满庭芳!果真有如天籁!”
付相爷捻须不住点头。“老夫闻这一曲,恐怕可延寿几年了,呵呵。”
“付先生折煞小女子了。”瑞歌盈盈作礼,退到一旁。
“瑞歌姑娘色艺双绝,不愧颖州第一花魁呀,哈哈!”县令笑哈哈地赞道。
“大人取笑。”
县令犹在唏嘘,“莫怪古时君王不爱江山爱美人,像姑娘这样的佳人,的确倾国倾城……若非本官有功名在身,也想与姑娘……”他骤然住嘴,不安地看向付相爷。
在大宁为官,不得上ji院春馆,也不得娶ji女作妻妾。县令一时说得高兴,失了分寸。
付相爷深深地瞧了他一眼,但并未斥责。转脸朝大哥道:“贤侄。此次老夫来,有一物送你。”
大哥微讶。付相爷拍拍手,一名随从捧上一个青玉小罐。“这是圣上所赐西域宝物朱睛冰蟾,作为两家结亲的信物。”
县令立刻“啧”了一声,神色先是惊讶,而后充满艳羡,“恭喜!叶公子,这可是世上难求的宝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