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打烊了一起吃饭,几个伙计俱是一脸喜色。
阿丰兴奋地舞着手:“哎哎,今天我经过后院,地上有好多东西!不知谁丢的……我捡了个瓶子,你们看!”他掏出一个蓝莹莹的小瓶,在我们面前晃了一圈,“幸好没摔碎,我就捡起来了。”
阿福打开看了看,“里头是什么?”
郑师傅接过,倒了一些在手上,晶莹的粉末,他用手指捻了捻,又闻一闻,“嘿,这是伤药。闻这味道,该是很贵的伤药……对了,是清凉镇痛、消肿止血的,治烫伤和割伤都好,一涂就灵。”
“哇,这么好的东西!”一干人眼红,阿丰连忙一把夺回来,珍重揣入怀中,称赞,“郑师傅懂得真多!”
“那当然!我老人家见过的东西多了!不瞒你们说,早些年我在京城的药铺当过伙计,荣王妃骑马擦伤了手,用的就是这种……”
“哗!”阿福睁大眼,听得起劲,也兴冲冲掏出一包什么,“郑师傅,我也从后院捡了一件,你老人家给看看?”
一股浓郁的香气散出。郑师傅道:“这是香料,至于是什么香料……诶,秦掌柜来了,他可能知道!”
“掌柜的!你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阿福叫住经过的掌柜。
“什么好东西?你小子又把废物当宝了吧……”掌柜的低头一看,“哟!这可是上等沉香,产自南海,有行气止痛、温中止呕的功用,一两最少三十两银子!啧啧啧,你小子从哪得来的……”他爱不释手地摸着。
“真的!”阿福笑开了花,赶紧收起来,“菩萨保佑,今天发财!以后可要常去后院走走……”
“后院?”掌柜的眉毛一抬,“怎么,你也是从后院捡的?”
“对呀!咦,掌柜的,听你这话,莫非你也捡到了什么好东西?”
“哼哼!”掌柜的老脸突然放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逐一地扫过我们,“你们猜!”
“别卖关子了,是什么宝贝?”几个人伸长脖子。
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银票!”眼尖的阿福率先看清,“一百两!”声音都变调了。
“有银票?在后院?我怎么没看见!”阿丰悔恨得不行。
“嘿嘿,你们能看见什么?这张银票已经给撕作碎片了,丢在地上……造孽呀,造孽呀!什么人糟蹋钱,非给雷劈不可!”他痛心地骂着,又绽出得意的笑容,“不过任他撕得再烂,难逃我的法眼!看看,这可是我一点一点找齐拼贴起来的,花了两个时辰……一百两!”
“还是你老人家有眼力!”
“掌柜的你发横财了,给涨工钱吧!”有人起哄。
“去,少罗嗦!”
“掌柜的,你都发财了,也让我们沾沾光,就当大家庆贺嘛!你们说对不对?大家说……咦,韩春,你去哪?”
我只得回头,“哦,我吃饱了……”
“你才吃半碗!跟平常差远了,你不都吃两碗的嘛!”
“今天……饱了,你们慢吃。”我讪笑着,赶快回去。
“他妈的,这小子,自从被美人看上,就装害臊装斯文……”不满地嘀咕一句,转回去继续朝掌柜的起哄。“这工钱……”
我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独自在房中坐了半天。不肯想,却不由自主地想到白天的戚凤,他转身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厌他骄横,厌他瞧不起人,可想起给丢到尘土里的东西,心里又像堵了一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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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更提心吊胆了,只要远远看见戚凤来,就会托病缩起来,哪怕掌柜的事后把我骂成狗头。
渐渐地,几次后,戚凤不再来了。
瑞歌却来得越来越频繁。
听说她为了嫁我的事,跟老鸨大闹了一通,整楼过半的姑娘来劝架,最后以老鸨败落告终。瑞歌认识的达官贵人多,打又不能打,骂又不管用,老鸨哭了几天“白养了女儿”,到底无可奈何。瑞歌性子烈,她怕人财两空。
说实话,我也不想见瑞歌。因为戚凤那件事,我至今心里不舒服,总怕在熟识的人面前露出端倪。瑞歌心细又爱刨根问底,我怕我哪天就……
可话说回来,我真的很感她的情,天底下,没人像她对我好了。能娶到她,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虽然我配不上。我打心眼里在想,若她喜欢的是一位才貌双全的世家公子该多好,这才不至于辱没了她。
若有这样的人出现,我自然高兴;若没有,瑞歌执意嫁我,我也会受宠若惊,竭力用我所有的一切对她好!
“韩大哥,你发什么呆?”瑞歌话音不期然地响起。
我一惊。近来老是走神,刚刚瑞歌跟我说了好一会话,我居然一个字没听见。
“在想什么呀?”她好奇问。
我笑:“哦……没想什么……对了,你说过你们妈妈很厉害,你真的不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