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手艺是从小就继承的,王胖子流落前就已学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走南闯北,大厨世家的习惯使他不自觉的琢磨着各地的吃食。
王胖子天生的好鼻子和好记性,只要入了他鼻子的,藏得再深的食材味都能分辨出,用料火候如何也是靠闻就能得知,这天下几乎没王胖子做不出来的菜。
正巧营里的老厨子想请辞回乡,一时找不到接替的,一向寡言的王胖子难得主动了一回,担了军营里厨子的职位,做了伙头夫,离了战场。都说厨子身胖脾气大,仅一年后,王胖子就名副其实了。
至于其他的十九个依旧上阵杀敌,冲锋仍冲在最前面。硬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饭量,就是贾瘦子那麻杆儿的身材一顿也是常人的三倍。
后来,老将军退了位做了个养花老头,武胜战功赫赫,加上沧水是个烫手的山芋,孙承祖业,二十出头就成了将军。
至此,沧水军除了战场上铁血,平日里完全随了武胜性子,没个正经儿。
这几年天下看起来太平了点儿,无战可打,安逸的沧水军就完全成了别人口中的乌合之众,一帮子兵油子贼土匪,这首当其冲就属贾瘦子。
“放心,这事儿我省得。”
“不过,王哥儿,能不能再来一碗儿啊”。
只见贾瘦子将趁说话得功夫又舔了一圈的碗两手举至王胖子面前,仰着的那张笑脸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欠揍。
所以,下一秒,就听“哎呦”一声,贾瘦子就被王胖子揍了出去。
揍完,王胖子觉得好气又好笑。
武胜是天生的军人,自己是没有选择,至于贾瘦子为什么参军贾瘦子从没提过。
参军那年的贾瘦子就十四,是他们中最小的。
王胖子还记得,贾瘦子那时极瘦,完全没长开,像是十岁的孩子,手里还攥着个五六岁的孩子。那孩子便是如今侍候子晓的三儿,贾瘦子的弟弟。
武胜最初是看不上贾瘦子的,自己是个孩子还带着个孩子像是什么话,直接打发走了。
可就是那豆丁儿的小身子在军营一跪就跪了整整三天,不吃不喝,像是插在那的树枝一动不动。那股子儿耐力,连武胜都自愧不如。
生活所迫?不至于,贾瘦子有个舅舅在沧水,算得温饱,对贾瘦子兄弟俩也算照顾。
没人细究这其中的理由。
沧水军里,穷困的、遭难的、逼不得已的,多是这种有故事的,他们交心交命但不诉苦,糙汉子的自尊与骄傲大过天。
贾胖子收了碗筷,细细洗濯着,他喜欢做菜,喜欢饱肚子,喜欢人喜欢他的菜,这是种怎么也取代不了的满足。
可是,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摩擦碗筷的大手,手指粗胖黄腻,指甲齐整干净,翻过来的掌心却覆了层厚厚的茧。
贾胖子怔愣了下,左手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摸上了右手的那些粗粝突兀,反复触摸,久久不能回神。
子晓回到自己的帐子,发现三少手里正拿着一个纸条,旁边的桌子上竟还站着一只黑鹰,足有子晓大半个身子高,正低头玩弄着一根黑色绳子。
“回来了?”
三少原是准备了聚香楼的早点的,可子晓非要喝王胖子的皮蛋瘦rou粥,与人排队打饭的事三少是做不来的,只得任子晓跑出去,这会儿回来,见子晓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心想着是不是得把这厨子弄过来。
这不是有个想要抓住一个人就得先抓住胃的说法嘛。
“这大鸟哪来的?”现在人清醒了,子晓开始计较起刚起床时发生的事,语气故作冷淡。
那黑鹰像是通灵性,显然很不满子晓对它称呼,扑棱一下展开翅膀,对着子晓长嘶一声,那展开的翅膀比身体更是大了不只一两倍,尖嘴利爪,眼神有锋,很有威慑力,子晓硬是被迫退了两步。
“它叫小黑,脾气很大,别大鸟的叫”,三少笑了笑,看着子晓的眼神带着宠溺与无奈。
子晓一听,反来了逆反心思,凭什么我要听你个大色狼的话,你不要我叫我非叫。
“大鸟大鸟大鸟,吓谁呢,小爷我才不怕你”,呛完,还不忘对着黑鹰做了个鬼脸,得意的眼神直往三少那儿飘儿。
还没等三少提醒,就见黑鹰脖子向后一扭,那原先叼着的黑绳子就被甩到子晓的肩上。
子晓微哂,就这点儿脾气阿,伸手就准备去把绳子拿掉,可这视线一转,那黑色的绳子竟自己扭动了起来,高高昂起一头,正巧与子晓来了个面面相对,嘶嘶吐着红信子,像是与子晓打招呼一般。
“啊啊啊啊……”
子晓怕蛇,上一世就有的软肋。三少原先打算斥责小黑的话,在看到紧紧缩在自己怀里的子晓,便消弭殆尽了。
这主动投怀送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只是一个眼神示意,小黑就低头迅速一动,重新叼起蛇,看了躲在主人怀里的子晓一眼,有些不屑地展翅飞了出去。
如果子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