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水城南,子晓一身红衣灼灼,把玩着手中玉笛,眯着眼看着那渐渐走近的队伍。
红锦华盖,纱帐翻飞,那身姿绰约的女子,可窥一二。凤冠霞帔,珠帘遮面,一身大红衣裙,在铺有锦缎的垫子上散落成花,那微微低首的人儿不正像那娇柔的花蕊儿,惹人怜爱。
“主子,他们到了。”
子晓闻言,收了视线,忽一派正经的转身问道:“杜成,知道我这位姐姐最不喜什么?”
“属下不知。”
“最不喜与人一样,这天下什么都必须是她独一份”,子晓有些懊恼的指了指身上的红衣,“估计这第一印象怕是不好了。”
“……主子,公主不会那么小气吧”,杜成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身红衣是子晓临时吩咐换上的。
“但愿”,子晓勾唇一笑。
送亲队伍数千人,声势之浩大,子晓回忆起自己来沧水之时,虽大内侍卫护送,却不超百人,两相比较,真真是云泥之别。
见子晓城门相迎,三王爷驱马上前,身边跟着的正是那位能文能武的薛大学士。果然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七弟,好久不见”,及近,段子瑞匆匆下了马,三步并两步,上前握住段子晓的手,“你,你还好吗?”
见他一脸担忧不似作假,子晓不由一愣,点了点头,“三哥呢?”
“啊”,像是突然醒过来般,触电般一下放开子晓的手,双颊飞红,呐呐回道,“我,我还好”,一双眼不知看向哪里,只得求助般看向薛锦。
薛锦心领神会,朝子晓见礼道:“自小王爷离京,三王爷一直很担心小王爷,这次主动来送亲,就是想着可以看看小王爷”。
看我?
薛锦为人直率,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的人,当初高中状元,位极人臣,就是因说话不懂修饰,得罪了段子瑜,被打发至翰林院修书。段子瑞生性腼腆,大概就是羡慕他什么都敢说,与他才如此交好。
子晓虽与这二人接触不多,倒也乐意交往。
如今听薛锦如此说,便主动拉起段子瑞的手,眯眼一笑,“多谢三哥牵挂”。
段子瑞已成年,却只比子晓高出大半个头,身形单薄,平时总是安安静静,与人交谈总显木讷,一双眼清澈如洗,一目了然,若是城府之人,那真的是个中高手了。
“不,不谢,我,我们是兄弟”,段子瑞视线不小心与子晓的一撞,心里一紧张,声音更颤抖了。
“恩,我们是兄弟”,子晓笑得温柔。
两人话完衷肠,便携手来到队伍中间,子瑞隔着帘纱对里面的段娇娇道:“四妹,你快看七弟来迎接我们了”,语气里透着掩饰不住的高兴。
“如今在外,还请三王爷少用兄妹相称,本公主封号天香”,纱帘不见掀开,段娇娇依旧端坐于上,这话说得温和有礼,却听在子晓耳里全然讽刺。
“嘿嘿,是是,我一高兴就完了”,子瑞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那个,天香,你要不要出来见见七弟?”
“三王爷说笑呢,天香如今是待嫁新娘,怎可轻易抛头露面”,只听一声娇嗔从纱帘里传出,“还望萧王爷莫要怪罪”。
“怎会”,子晓低头作揖,“本王在这儿恭喜天香公主大喜”。
段娇娇视线一瞥,透过纱帘,那马车下如火红衣依旧鲜明,“同喜,天香恭喜萧王爷做了定北大将军”。
满春园住屋有限,一行人只好分成两拨,大多送亲队伍被安排至沧水军营,这突然多出的人快赶超沧水军驻扎的人,不由沧水军众将士一阵吐槽,怪不得这年头招兵难,他娘的都跑去给公主送亲了。
到了满春园,段娇娇才由着宫女扶着下车,身娇弱抚柳,步履有生莲。
齐琶和甄友谦已是恭候多时,见人到,率一众下人俯身作揖,“恭候王爷,公主”。
“萧王爷,这沧北难道是离京太远,不知我燕国礼节?”,段娇娇扫了眼众人,掩口故作惊讶。
子晓有些哭笑不得,欲说话,那埋头的甄友谦拉着齐琶一同跪下,“草民无礼,请公主恕罪”,满春园的小厮丫鬟也纷纷跪伏在地,“请公主恕罪”。
“起来吧,本公主也累了,先歇了”,说完,率先走进满春园,仿若如自己宫殿一般,一众带刀侍卫紧跟其后。
见人走远,齐琶这才将舅舅的手甩开,骂骂咧咧起来,“什么啊,竟敢让本公子下跪,舅舅要不是你拦着,管她什么公主”,想他齐二少爷,除了跪过齐家祖先,也就被那母老虎的娘罚跪过。
“齐儿,无礼”,甄友谦斥道,皇家作派,怎可议论。
子晓摆手,稍感歉意,“甄老板,抱歉”。
“怎敢怎敢”,甄友谦忙拱手回道。
见他如此,才笑着将段子瑞拉至身边,“这是三王爷,这是我燕国第一学士薛大人”。
又向子瑞介绍,“这是沧水城的甄老板和他的外甥,齐家二公子,此处满春园便是他们借住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