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晓说齐琶不会是不讲是非的,这话只说了一半。
而另半句是,因为他是这沧水城最不讲是非的那一位。
这说起沧水十大家,在沧水城确实是只手遮天,权利大的跟土皇帝似的,像慕家、齐家这般想要长立都得要长期经营,裹足而行。可老实说那也是因为这十大家占了地利人和,外地强龙遇到地头蛇不好相斗罢了。
沧水的商行发展的最初,大多是靠收购的南方资源低价买入高价卖出积累的,这发迹的人基本都是些有些心思有些眼光的小贩走商,这甄家的祖辈甚至曾是打家劫舍的绿林,靠两三代的传承才有了今天的家业。
而南慕北齐,那是真正的富家贵族,产业遍布大半天下,根基难以动摇,皇家都得以礼相待。
这商行里也讲究等级之分,就算这沧水城由这沧水十大家做主,可他再横也只能在沧水横啊,对于外来的慕家齐家是绝对不敢轻易得罪的。
这齐琶既是名门齐家的二少爷,又是沧水十大家甄家的宝贝外甥。
齐琶这个长期被亲娘压榨的少年终于在沧水城彻底挺起腰板来。在沧水城只要是他齐少爷喜欢的最后一定会是他的,反之是他齐少讨厌的那下场一定是不怎样的。
子晓留着私心,一餐吃了半个时辰,见子瑞快要急得哭了,才拿起一旁递来的手帕细细擦了嘴角,“走吧,三哥”。
可等子晓一行到了满春园,没有想象的兵戎相见,却是一片祥和。
子晓眉尖微蹙,心下惊疑,三少见此,意味深长的笑了,“这主角少了你,这戏怎么唱得起来?”
子晓心说也是,白白耽误了开场。要收这渔翁之利,怎么也是要去坐船下水守着的啊。
径直走向前厅,这前厅已是来过两回,可这前两回皆是甄友谦坐着主位,谦和有礼与人交谈,而如今,子晓看着上座的齐琶,见他一脸冷静自若,不由微微有些怔愣。
子晓想起当初他问起王胖子齐二少爷人如何时,一向坦言的王胖子却只是笑着不答。子晓还当他是打哑谜,其实只是不好形容。
齐琶的性格很矛盾,你说他心狡如狐,偏偏有时他极为简单明了,你说他冲动莽撞,可偏偏又如现在镇定理智。
平时做人处事上总是不按套路走,总让人哑口无言,直按太阳xue。可是他再怎么插科打诨,子晓现在算是看明白几分,这齐少爷到底是个聪明人。
“小王爷来了,请上坐”。
这齐少爷说的上坐是这主位右手边的座位,子晓看了看坐在客座抬眼看来的段娇娇,这如今立场,子晓唯中立,笑着道了声“公主”便坐了过去。三少向来不会让子晓离自己太远,竟是抬手让杜成取了一旁客座的椅子端放在子晓身边,施施然也坐了上去。
而子瑞权衡半天,只得微苦着脸坐在了段娇娇一旁的位上。
这人是到齐了,可谁先开口又是问题了。
一阵安静之后,“公主,福伯之事?”,子瑞只好硬着头皮小心问道。
却怎么也不见段娇娇回应,这一眼看去,这公主竟是看着子晓身边的三少发了愣,须臾,一笑百媚生,眼波流转间,漾着春水徐徐。
三少却是恍若未觉,看着子晓的侧影,眸色深深,不见虚影重重,好像这世间能入眼的只有眼前一人。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柔了嘴角处勾勒的线条,旁若无人的把玩起子晓的一缕发梢。
这般,段娇娇也不是瞎子,按耐住心里的嫉恨,对一旁的侍卫淡淡道:“把人带上来吧”。
“是”。
这福伯是被人给抬上来的,齐琶一惊,忙从主位站起,几步走到人前,将人扶起问道:“福伯,没事吧?”
福伯就势站起,吃力的笑笑,倒是没说话,齐琶看他全身冒着冷汗,像是受了刑,不放心的左右察看,却并没见伤痕。
“齐少爷,这人带上来了,该给本公主个公道吧”,段娇娇有些不耐烦。
齐琶只好将福伯送至一旁的位子坐下,又询问几句如何,福伯看了眼段娇娇,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心里却是苦笑连连。
怎会没事,这公主侍卫打人避开要害,没有内伤流血,只是一把老骨头上青一块紫一块,动作起来实在疼痛。可是这话怎敢说,原以为那个小厮跑去喊的是老爷,怎么却是将这位小祖宗给请回来了呢。
“公道?”齐琶转身笑了,“公主,你可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段娇娇闻言挑眉,脸色已是不好看起来。
齐琶的脸色背着光影有些晦暗不明,那笑意怎么看都有些鄙夷,“又不知公主可会写要脸二字?”
“放肆,齐琶你好大胆子!”,段娇娇到底是不曾受气的,这再三侮辱便是拍案而起,一双美目,怒气难掩,扫过一旁吓得一缩的子瑞,转头看向子晓,那神情凌厉地几欲是要杀人一般,“萧王爷,就这样看着本公主受辱?”
子晓还当真是在看戏了,这忽然的一声质问,轻轻敲桌的手不由一顿,有些迷茫的问道:“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