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默在王府的客房里住了一日,王府上下都知这位是贵人,好几个月前,王爷就曾交待过,只要是报了他的名号的公子,无论如何要留下来。这回来的时候更是穿着王爷的衣服,还同王爷坐了一顶轿子,被王爷搂抱着带进府的,所以对他无不是恭恭敬敬的,却让宋子默觉得很是拘束,直想离开。心里又挂念着阿离,便衬李睿出府的当,留了封信,下午就出了府。信的内容不过是如何感激,如何叨扰,各种客气,结尾就是,自己实在不能在王府待着。
李睿晚上回来,本来是满心欢喜,入了府就直奔客房,哪知入眼的却只是一封信。心下一点点抽紧,连带着手也握成了拳,纸张被捏成了一团。可那是他写的啊,又忙把信纸打开,信上的字,比起初见已颇有进步,隐约还有点自己笔迹的模样。便想起自己在宋府教他写字时的模样,是那样乖巧,有时又活泼的像个兔子。他本来就是属兔的,手又不自觉地抚上那块玉佩,因为经常摩挲,玉佩上泛起莹润的亮光。上面刻着辛卯年三月初三,虽比自己小了五岁,但也有二十一岁了,有时却像个十几岁的孩子,对任何人都不设防备,对任何事都不是很上心。一定是生活于单纯的环境中,心思才能那样纯净,可偏偏有时候又执拗的很,别扭的很。唉,也罢,还是不要握得太紧了,先随他去吧。
宋子默一路打听,一路走。只怪身上没钱,不然就雇辆车了。一路上商铺房屋鳞次栉比,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却无暇看,没钱,看了也没用。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徐府。
“少爷?”阿离正好和徐谦在庭院的石桌上,见了宋子默,急忙跑了过来,抱住宋子默,“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王爷遣了人来说,你要一直在王府住,我还以为少爷都不管阿离了呢!”
宋子默环抱着阿离,微微地笑着:“笨蛋,你可是我兄弟哎,兄弟如手足,我能连手足都不要吗?”
天边红霞满天,院子里微风和煦,吹动着相拥着两人的衣摆。一人在笑,另一人也在笑,只是眼里却噙满了泪水,画面在此定格。徐谦觉得自己是如此多余,宋子默与阿离的默契,阿离对宋子默的依赖,是自己永远也及不上的。
李睿会时不时的来徐府,有时也会把宋子默接去,只是从不留宿,晚饭之后,一定会派了人将宋子默送回去。一来二去,宋子默也就习惯了,有时闲得无聊甚至会自己去王府里溜达溜达。宋子默本来性格就随和,不管是对扫地的大爷,奉茶的丫头,还是门口的侍卫,都是带着三分笑意。王府上下也自然对王爷这个不一般的朋友很喜欢,王爷虽然对谁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可唯独见着他时,那股子欢喜是发自内心的。所以王爷对他宠得紧,王爷的下人也更是将他奉为座上宾。开始宋子默虽然觉得有些不自然,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下人们见宋子默脾气好,到也不像是那恃宠而骄的,对他到不像对着王爷那般子拘束惶恐,反而都希望他时常来。
李睿给了宋子默二百两银子,也好让他买些平时的吃穿有度。平白无故给人家钱总得有个理由啊,说什么师徒一场,也不能眼瞅着自己的学生喝西北风,言语间渗透着让宋子默搬出徐府的意思,当然最好搬来王府。银子不够的话,可以来王府拿。宋子默本想推辞来着,但当银票放在自己面前时,什么无功不受禄,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早都抛到一边。宋子默只记得自己当时两眼放光,颤抖着双手就接下了。反正他一个王爷,有的是钱,一个人也花不了,自己帮着花,帮助工商业发展,也算是促进大唐经济。想着那一个个在寒风中坚守岗位的小摊贩,都需要自己去帮助,宋子默觉得自己的形象无比的高大。
自己有了银子也就可以去住豪华客栈了,可是那徐谦怎么也没同意,坚持要留。那宋子默见人家的盛情难却,也就继续住了下去,权当是省银子了。其间方健仁也找到了徐谦,说什么现下京中客栈贵得很,便宜客栈条件不好,又吵闹,不适合自己用功学习。宋子默心说谁能有你这个大盐商有钱,涟漪姑娘一曲五十两都不在话下,还能付不起客栈那么几两银子?方健仁呢,说什么自己可以带粮食,还可付徐谦银子,死活就是要赖在徐家。徐谦应允了他,只是银子是坚决不收,所以徐谦便平白的多养了三个人。
于是三个即将参回会试的士子并一个书童,平日里学习,偶尔会于庭院中把酒言欢。当然宋子默是很少喝酒的,阿离也不喜欢,于是就剩下了方徐二人对拼。方健仁总想灌醉徐谦,可每次他自己酩酊大醉的时候,徐谦却清醒依旧。几次过后,方健仁也就断了灌醉徐谦的念想,被宋子默好生耻笑,说他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日子就这样过着,要不是三月的科考,说不上多快活,现在看来到也惬意。庭院里渐渐披上了绿意,柳枝摇摆,几株赶早的花也已开放。
二月十五,花朝节。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城外山上有座花神庙,每逢花朝,来此的女香客络绎不绝。宋子默不知从何处听闻,便约了李睿并方徐二人带着阿离同去。
城外稍远,方健仁便提议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