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个月就过去了,宋子默每天去翰林院,听那些老学究们讲道,宋子默整个就是鸭子听雷。王府里的人曾经来请过宋子默,被宋子默避开了。李睿也曾亲自来府里寻过宋子默,宋子默却躲在茅房里不肯出来。
方健仁有时候会跑到翰林院来,和宋子默耍耍贫嘴,当然通常都是他在国子监受了某个人的冷遇之后。张嘴闭嘴都是那人这样了,那样了。还有那个什么长乐公主,天天有事儿没事儿的往国子监跑,他看着都烦。宋子默有时候会说他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回娘家抱怨,气得方健仁火冒三丈。有时会抱怨他那个吏部侍郎二叔有多么冷血,每天把多重的任务委派给自己,就差让他扫厕所了。又说那二叔每天看着自己的脸色就像看个仇人,自己好歹也是大唐的探花郎,却被他二叔说得一文不名。恐怕别人不知道道他有多清正廉洁,多大公无私!
宋子默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安慰他两句。说什么你好歹是个吏部的,掌管着全大唐官员的升迁调动,谁见着你不是点头哈腰。方健仁就会极其不屑地说自己不过是个从八品的绿豆小官。与徐谦同为一甲,只差了一名,就差了一品。宋子默就会说你怎么能说自己是绿豆小官?人家都说七品芝麻官,难不成你这八品比七品还大?方健仁就会更加郁闷。
宋子默每天在翰林院和徐府之间两点一线,生活极其规律。当然这条线并非总是直线,有时候,宋子默的脚会不听使唤地跑到王府,然后等看了“瑞王府”三个大字,才惊觉自己居然又绕到了这里。
王府的家丁有时候会看到宋子默,无论如何邀请,宋子默是死活也不肯进去,好像王府是什么鬼门关似的。有时候也会衬着李睿上朝的时候,和守门的侍卫斗会儿地主。等到估摸着王爷要退朝之前就会离开。却总觉得心里好像有些失落。
有时侍卫会故意拖延时间,故意把钱输给他,反正输的不是自己的钱,有人会给。玩了一局又一局,直到王爷下朝回来走到身后,宋子默也没发觉,兴奋不已地往自己这边搂钱。直到那两个侍卫站起来行礼,宋子默才猛得转过头,急忙想跑,却被李睿抱在了怀里。宋子默觉得这个人好像瘦了,神情也有些憔悴了。只是他的怀抱依旧温暖,笑容依旧温和。李睿搂得很紧很紧,紧得宋子默几乎喘不过气,宋子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真的无法接受吗?”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有一点嘶哑,熟悉却又好像隔了一百年那么久。也许,那声音早已深深刻在了心里,骨髓里……只是还不自知罢了。
“我……?”宋子默迷惑了,自己讨厌他吗?不,他不讨厌,甚至有一点喜欢。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呢?不愿去想,宋子默觉得自己很混乱。像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才推开李睿。银子也顾不得捡,一路头也不回得跑开了。
管家早站在门口,摇了摇头,轻声安慰道:“王爷不必难过,我看宋公子并不排斥王爷,只是心里面还别扭着,假以时日,宋公子会接受的。”
“虽然舍不得,虽然舍不得……”李睿轻声地重复着,声音渺远地好像从天边飘来。李睿一直站在那里,望着宋子默离开的方向,神情萧索又泛着丝丝苦涩。
虽然不明白王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只要是王爷的主意,定然是有道理的,管家心里想着。
“听说没有,瑞王爷请命要去凉州了?”翰林院里的新科进士甲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会吧,听说吐蕃和西夏联合起来侵犯凉州,正乱着呢!太后和皇帝宠咱们瑞王爷宠得紧,怎么能让他去呢?”进士乙说道。
“这还有假,我家老爷子昨天退了朝回来说的。本来是商议着派兵的事,说是明天由杨老将军领兵,结果咱们瑞王主动请缨说要辅佐杨老将军,一同去凉州。瑞王说完后,皇帝铁青的脸,说什么也不肯,那瑞王就长跪不起,听说昨天在太极殿跪了一天,直到晚上太后去,好说歹说才把瑞王带走。”进士甲唯恐那人不信,把来龙去脉说的头头是道。
“要说咱们瑞王爷确实是才学非凡,品性俱佳。只是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到是不在话下,可这领兵打仗,毕竟是武将的事,他一个书生意气的人能有什么用处?再说,那杨老将军能赞同吗,去了还不是给他添累赘?”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咱们瑞王殿下那可是从小熟读兵法,鬼谷子之绝学,孙膑之妙略皆有研习。唯一不足就是不会武艺,相比那些武官来说,文弱了些。所以杨老将军才坚绝反对,凉州本来气候就不比中原,而且兵营条件艰苦,那瑞王爷娇贵的身子能受得了。说句不好听的,一旦咱们王爷有个什么不测,那杨老将军就难辞其咎,咱们皇帝还能饶得了他?”进士甲煞有会介事地说道。
“是啊,杨老将军虽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战功赫赫,门庭显贵。可是一旦对王爷保护不利,只怕不只他一个人受罚,他杨氏一门啊,都有的受了。”进士乙摇了摇头,不无感慨的说,言语中对杨老将军颇为同情。
他二人接下来说了什么,宋子默已无心去听,神情黯然,既担忧李睿,又百思不得其解。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