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默走进王府书房的时候，李睿正在写字，写的是什么？正是宋子默剽窃苏大学士的那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墙上居然还挂着宋默乡试时写得歪歪扭扭的原版。宋子默大跌眼镜，自己的破字儿，竟然被李睿给裱了起来，还光明正大地放在王府的书房。和一干名家书法而列，看起来是格格不入，可偏偏还被放在了最中间。
宋子默心绪也很杂乱，一方面也不希望李睿去凉州，一方面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僵在那里，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宋子默多希望探花宴那天自己没有喝醉，那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荒唐事，他和李睿依然可以是好友，依然可以和他说笑，依然可以对他没心没肺，无所顾忌。可是如今，两人之间的这层轻纱一旦被挑破，他和李睿之间的关系就不再可能恢复从前。李睿是个好人，样貌，品性，才华，地位……无一不是最好的，全大唐可能都找不出这么好的人，可是在这“好人”中间要加个字，“好男人”。
李睿是男人，宋子默也是男人，李睿喜欢男人，可是他宋子默不能接受，这就是症结所在。宋子默以前会想，这老天爷一定是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放在了李睿身上，然后就会觉得老天爷不公平，可是想着这样的人是自己的朋友，也是很幸福的。所以宋子默从来都不讨厌李睿，甚至于是喜欢，然而到底是哪种喜欢，他现在也糊涂了，只是脑子里始终有个声音在告诫自己，不可以喜欢男人。
李睿见宋子默进了屋，便停了笔，将其随意地放到笔架上，神情里满是苦涩。这朝思暮想的人儿终于肯见自己了，随即苦笑了笑，定是那管家多管闲事，也不知是怎么把他给劝来的。见他站在地中间，心想自己若是不作声，那人看来是不会动了。
“怎么，难道你就打算一直在那里站着了？难道你就这么怕我？我是妖魔鬼怪，还是凶神恶煞？”李睿微笑着，却是透着丝丝无奈。
“我，我？”宋子默依旧站着，没有动的意思，“我站着就行，我听说……你要去凉州？”
李睿见他实在是顾虑，也就随他了，只应了声：“嗯！”
“为什么？”宋子默本还存着一丝奢望，希望那不过是谣传，可是从李睿的口里说出，那就是事实了，语气有些焦急。
“你会在乎吗？”李睿没有答他，反到问了这么句话。听他的口气，心里面还是关心着自己的不是吗？可是要怎样，才能让他不再抵触自己！
“我怎么不在乎，我当然在乎，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你遭到什么不测，你告诉我，是为什么？你有什么必要亲自去那战乱的地方，你嫌自己活得久了？”宋子默有些抓狂，这个王爷的心思，自己永远都琢磨不透。
“我是皇室宗亲，大唐的子民正在遭受痛苦，我有义务尽我应尽的职责！”李睿平静地说道。
“你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你们大唐还就你一个人才了，还就非你不得了？那满朝文武都不如你？反正一句话，我不同意你去！”宋子默抚着额头，头一次觉得李睿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你有什么权利不同意？”李睿语气平淡，眼里却透着渴望。
“我？我……我是你朋友！”宋子默也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李睿的眼色暗淡下去，却是shi润的：“呵呵，本王的朋友多了去了，整个大唐，上至满朝文武，下到富商巨贾，都争着和本王做朋友。你算哪个呢？”李睿笑着说的，语气却是冷的。宋子默听到他说“本王”二字，觉得有些刺耳。
“我……？”宋子默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算哪个，想想自己和李睿认识了这么久，除了麻烦他或是有求于他，自己这朋友算什么？他的喜好，他的情绪，自己一概不知。而李睿却是无一件事不是为着自己考虑，连这进士的名头也是他给弄来的。宋子默张着嘴，实在是找不出理由，突然看到李睿腰间的佩玉，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凭着你欠我一块玉！”说完之后，宋子默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呵呵，你我之间真的要算得如此清楚吗？”李睿原本清朗温润的声音有些喑哑，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手指紧紧握在一起，骨节泛白。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宋子默摆着手，“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不起！”
“那你还有什么事吗？”依旧是温和的声音，可是宋子默却觉得从没有过的寒冷。
“你还是一定要去吗？”宋子默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是！”李睿答得斩钉截铁。
“你……我……那块玉是个仙人给的，很灵的，能够驱邪避秽，逢凶化吉，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地回来。”宋子默几次想起话头，也不知可以说些什么。
“谢谢！”李睿说得毫无感情。
“那……我走了，你早些休息。”宋子默终于还是抵不住这种尴尬，逃了。
宋子默走后，李睿砰得一下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手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月光照进来，能够看到他眼中隐忍的泪水。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你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