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在前世,有一种不能碰的东西,叫做爱情。
在现世,有一种不能碰的东西,叫做逆鳞。
在前世,我碰了爱情。在现世,我碰了琅琊的逆鳞。
握住手腕一路拖到琅琊阁,进门就被指挥:“去靠着多宝槅站着,按你说的话叫上一千遍。”
“什么?”
“你不是说了,”走到隔断的帷帐处的修长身影一顿,转头,不看也知道那脸上的笑容有多促狭:“你要叫琅琊你怎么了,一千遍。”
我只听见自己脑中“轰”的一声,喃喃辩解说:“没有,你记错了…”
“是,我记错了,”攀着帷帐的人回头,话中掩不住笑意:“是尖叫琅琊琅琊你怎么了。”
我这才知道促狭是件多么具有杀伤力的武器,我现在宁愿被璇夕的银针射死。
低头,声若蚊蚋,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琅琊…”
“嗯…什么?”听力好到变,态的某人明知故问。
我厌恶地把头别到一边,不再言语。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竟然还天真到想要求饶。
是我的问题,还是某人性格的些微改变给了我“可以向他求饶”的错觉。
今天的琅琊,很不一样。
从执着不肯向我那首没有词的曲子妥协开始,今天的琅琊,给人的感觉就很异样。
那样固执地划着琴谱,念叨着“没有词,没有词。”这样的幼稚。
那样不计后果地清查乐府,最后只抓到一位爱他的故人琴师,还要拎着不放,这样的执拗。
记住我威胁他的话,念念不忘,斗气一样反过来整我,还有那样促狭的笑…
像剪开了尘封的蚕茧,我以为前路豁然开朗,却遇上了更大的一团乱麻。
而解开这团乱麻的关键是…
我抬头看,惊讶地发现刚刚还站在帷帐边的琅琊已经消失。
就这样放过我了?
我没有听他的命令,拒绝回答他的问题,而他竟然放过了我。
还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支撑下去?
他在卧室。
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自己因为某件事而跑起来。
路过那帷帐,我随手一扶,摸到满手冰凉。
卧房门半掩着,我走进去,琅琊的样子让我瞬间怔在门口。
本来是我看不惯的长发,散在脊背上,半裸着上身,即使侧躺在床上仍然高傲的昂着头,手臂支着床想要起身。
我脑中“轰”的一声,仿佛全身的血ye都涌到了脸上,每一寸与空气接触的皮肤都在发烧,脸上像是燃起了一把火,烫得我头昏眼花。
虽然,已经无数次的见过父亲沐浴之后裹着浴巾的样子。
虽然,和维汜在酒吧包厢里喝醉之后还划拳赌过解扣子。
虽然,不久之前的十七岁生日还像只八爪鱼一样抱着卿赖在他怀里睡着。
虽然,虽然
可是我怎么知道他竟然可以随便一个动作就摆出这样的引人入胜,我怎么知道男人的身体也可以这样的,活色生香。
我又不是没见过,日本明星的全裸写真集,某些以狐媚为己任的男星无所顾忌的图片,还有我喜欢的人终日在我身边上演的真人秀。
我又不是没见过,我又不是没见过…
可是,见过的那些,哪有这样的,这样的,这样的…
对于女人的身体有众多美好的形容词,可是,我要怎样形容现在的琅琊。
比美多一点力量,比魅惑多一点冷漠,比所有我见过的男人身体都更能让我脸红。
包括卿。
这已经不是情感的问题,这是人类最原始的对于美的向往,与道德无关,与他的思想无关。
让我无法忽视的只是他的身体,不是他这个人。
是的,他很美。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来看他的情况,做一些有用的事。
按捺着被滚烫的皮肤烧得沸腾的血ye,我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抬头迎上他质问的目光。
他已经拉过白色薄毯,盖到肩下。
“什么事?”
又来了,我看着他的脸,在心底咬牙切齿。
一个男人,我承认他很美,可是他没有资格让我接连两次说不出话。
“深更半夜闯进我房间,就是为了欣赏我没穿衣服的样子是吗?”
什么?!
薄毯被“哗”的掀开,某人心安理得地展现自己线条完美的上身:“怎样,看够了吧,下面要不要也欣赏欣赏?”
过分!
我又没惹他,为什么要刺猬一样追着我扎?
还是他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等等!
我猛然惊醒。
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