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机,是江湖上让人闻之色变的一个名字。
无人知道莫忘机的出生,无人知道莫忘机师承何人,更无人知道莫忘机所欲何物,莫忘机总是像平地惊雷一样,先在江湖上掀起莫名的轩然大波,然后又突兀的销声匿迹。
十年前,药王谷遭窃,药王府上包括药王在内的一百多口人被不知名熏香所迷,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药王谷内的珍稀药材被窃了个无影无踪,名满天下德高望重的药王苦苦钻研至今,却仍未解出当年熏香的玄机,丢足了老脸。
七年前,朝廷欲要招安江湖各大门派,摆下鸿门宴,暗中投奇毒封住了各大门派赴宴高手的奇经八脉,又调兵围困了宴席,先将各大高手囚禁在牢笼中,而后派出一官员与同样中毒的门派掌门人谈判。
朝廷自认胜券在握,谁知却被一白衣人横插一脚,趁着朝廷官员在与掌门人谈判时,如若无阻的潜入牢笼中,以手为刃先是豪迈的放了各大高手的毒血,搞得血流成河惨叫连连后,方才解了各人身中的奇毒,朝廷派出的兵马当即被一群怒火中烧,群情激奋的高手打了个落花流水。
四年前,擅使暗器的唐门掌门人白日遭袭,苦苦缠斗三个时辰后,右胸中一啐毒的流星矢,四肢酸软当场软倒,被唐门中人救回后,寻遍天下良医,无人可解所啐之毒,最终又被袭击人托人送来的一小瓷瓶药丸救了性命。
三神出,三鬼没,药王谷药王府邸正门,朝廷的囚笼铁壁,和唐门掌门所得的小瓷瓶上,都烙下了三个铁钩银画的大字,莫忘机。
以人所擅长之事,相斗于人,莫忘机似乎铁了心要让人颜面无存,却又不打不相识,反倒与药王和唐门掌门人结成了忘年之交。
这忘年之交的交情有多真,有多深,苏渐墨不知道,苏渐墨只知唐门掌门人极力引荐着他与莫忘机相见,但是同样惊才绝艳的两人非但没有如唐门掌门人所料想的那样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反而了无兴致的互点了点头,打个照面就各自散了。
及至后来,苏渐墨在长安时偶遇了莫忘机,见他混迹于长安繁华的街头,一副潦倒江湖郎中的打扮,脚踢一双破烂草鞋,手握一杆破烂旗子,肩背一只破烂药箱,卖着几个粗劣的狗皮膏药,对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啰啰嗦嗦插科打诨,过过嘴皮子瘾头。
苏渐墨眉梢一挑,从眼底有了几分戏谑,苏渐墨原以为莫忘机不过是个恃才傲物的人,仗着有点本事,就到处惹是生非,没有大将气度,故而初见时并没有深交之欲,后见莫忘机扮作江湖郎中却颇有几分大隐隐于市的气度,这才终于有了兴致。
把身上的银两银票,甚至是腰佩的玉佩,束发的羊脂暖玉簪子都丢给随侍的下人,又向下人要了一枚铜钱,苏渐墨孤身朝着还在唾沫飞溅的莫忘机走去。
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行色匆匆,目不斜视,也来不及瞥一眼这两个将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人的嬉笑怒骂。
“给我来一个膏药。”
苏渐墨拍了拍莫忘机。
莫忘机回头看着苏渐墨,略微的诧异被淡然悄然掩盖,莫忘机从破烂药箱里珍之重之的拿出一个狗皮膏药,三根手指一伸,“三文钱。”
苏渐墨为难的摇了摇头,把手里一枚铜钱在莫忘机眼前晃了晃,“我身上只余了一文钱,不能便宜一些吗?”
“一文钱不能少,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岁小娃,就靠着几个膏药换了银子回家熬粥喝呢,这位兄台看起来锦衣玉食的吃不愁穿不愁,何苦跟我一个贱民纠缠这两文钱的事情。”
莫忘机甩了甩破破烂烂的袖子,穷酸样装的八九不离十。
苏渐墨兴致愈发高涨,索性拉着莫忘机到了街角开始攀谈,“你卖了多久的膏药了,当真一文钱不能少?”
“入江湖十年,就卖了十年的膏药,穷的富的都见过,大方的抠门的也见过,就没见过兄台这么家财万贯,还斤斤计较这一文两文钱的事儿的。”
莫忘机似乎入了戏,把往日淡泊出尘的语调去了七七八八,温润如玉的声音也高了几度。
苏渐墨笑了,把两只手指拈着的一枚铜钱握入掌心,说道,“彼此彼此,我也没见过兄台这么Jing通医理,还沿街倒卖狗皮膏药的。”
莫忘机也笑了,把手里的狗皮膏药扔到苏渐墨手里,又把苏渐墨握紧的拳头掰开,硬是从里面抠出了那一文钱,“好,卖兄台个人情,这膏药就先给兄台了,不过记得,兄台欠我两文钱。”
莫忘机说着,就挑起那一杆破烂旗子,毫不拖沓的从街角出来,没入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看着莫忘机的背影,苏渐墨第一次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
而此刻听着莫忘机利落下跪,又恭谨出口的,本该无人知晓的‘少主’二字,苏渐墨心中对莫忘机的评价,从‘有点意思’,陡然上升到了‘莫不可测’。
莫忘机,不可测……
但苏渐墨并未将心中已经滔天的惊疑表现出来,也没有问询莫忘机其中的究竟,若是莫忘机想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