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之前的暗示凑了效果,那日从凯瑟琳夫人的别院回来后,康提前来找萧幸慈的次数明显的减少了,就连玛理,似乎也不是那么频繁地跟随在他身边了。对此,他当然是落得轻松。
至于利弗尔那边,那日清早的试探也确实是有了点滴收获。不过如此强势主动地进攻到底是好是坏就很难说了,最起码最近这两周还是有利可图就是了。
背着画板提着画具,萧幸慈总算又有了闲暇能在下课后摸索去那方供他自由享受的草坪,还真是久违了啊,这种独自一人的清闲时光。
将画架调整妥当,一边涂着颜料,一边望着头顶的那抹蓝天,他突然就觉得如此这般的随波逐流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种类似于自暴自弃的想法永远都只会在片刻闪现,因为外界的不允许,当然也包含着本身的情绪。其实就算是萧幸慈自己都很清楚,在他的神经深处生长着一种名为固执的伪清高。就算是多余,就算是危险,他也不可能将之剔除。
“所以说人就是一种可悲的动物。”沾着墨色的画笔随意地在白色画布上涂抹,看似乱无章法但也有它暗藏的套路,“算计这个算计那个,都不累的么?”还是说获得那些被他们追求的东西所带来的快|感已经远胜过了劳累,所以才会不断有人前仆后继,“连个女人都不放过……”其实也是有人自作聪明地以为能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关系吧。“老天保佑。”
手腕随意地勾勒,不一会儿,一朵含苞待放的黑色曼陀罗就在一片包裹住它的茫茫雾气里鲜明地呈现了出来,微放的花瓣自然的伸展着,而枝干却像被人为这段般弯垂半空,看似生机无限却其实早被扼断了生路,“也不知是死是活……”
放下手里的笔,萧幸慈退后了两步,静静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或许该说是对着它发呆来得更为恰当。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他再次自言自语了起来,“我不会也要变成它那样吧?”
低笑从一旁传来,并不意外,因为对方之前刻意加重的脚步声。
“您认为呢,大人?”萧幸慈也不回头,只是继续着刚才的问题,“我不会也像她一样吧。”
康提并不急着回答,他漫步走到了萧幸慈的身边,随意在一旁坐了下来,靠着身后的树干,一脸温和相。“当然不会。”
“这么肯定啊,那还真是谢谢大人的慈悲了。”萧幸慈也不客气,大刺刺地坐在了康提的身边。对方既已放开,他自然也不会扭捏,看来是决定好好谈谈了吧。双手枕在脑后,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太紧绷。
“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放肆。”康提适时加了提点,他的确会给边上这位相处不到半年的异邦人足够大的宽待,但这也不是没有禁忌,“做好份内的事,其他的,你最好少管。”
“那是当然啊,大人!”只可惜如此程度的警示并不真正会起到实质的作用,无奈地勾起嘴角,他怎么就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从一开始,从第一次见面起,这个看似温和谦逊礼貌胆小的家伙就是个忠于自己的犟脾气,不管表面如何的迎奉,该做什么,会做什么,一向都只凭他自己的决定而已。
难得的哑口无言也全依赖于那可有可无的外部因素。对于这般麻烦的家伙,自己还真是着了他的道了。不过也这并不打紧,他总会有化解困难的办法。
“又开始画画了?你还真是热衷于此啊。”将话题带开,算是套近乎?
“呵呵,打发时间而已,让大人见笑了。”
“打发时间?”像是感到惊异,康提的声音挑高了不少,“看不出来你很空闲嘛。”话说得自然,让人以为说话的那人真的只是在聊天而已。
“呃…………”
“那么有空,就没想过不回去看看?神学院应该没有禁足才对啊。”
“呵呵。”
“还是说……你已经不再不关心那些人了?”
“怎么会呢?”萧幸慈转头看着康提,说得认真,“只是他们有大人的关照,小人又何必多费心担待?”
“哦?想不到你竟是这么的信任我?”
“那是当然,大人的宅心仁厚众所周知……”
“………………萧幸慈”对于萧幸慈再一次的漫天胡侃,康提难得地有些不耐,“我以为,你今天会与我说实话。”
“呵呵,小人说的一向都是实话啊。”只是你不相信罢了。
“何以见得?”
“何以不见得?”
一番驳论下来,倒也没人讨到好去,双方都在僵持,明明都想要好好交流的,可为了那些个紧要的东西,始终都把持着心防。静默着,傍晚的太阳也逐渐收了耀眼光芒,暗暗沉下。
黑暗里,也不知是谁叹了声,“你到底想要如何?”
“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你确定?”
“…………或许吧。”
接着没过多久,康提就离开了,晚上还有约会等着他前去,他不可能拖很久。两人之间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