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在相遇处紧紧地虬结在一起,一个好整以暇,一个震惊无措,直至马车在又一个颠簸后停稳,车夫在门外轻敲车门的声音打破了此方浓稠暧昧的平静,。
“那个……下车。”萧幸慈干巴巴地也应了句后,也不管对方反应,就径自逃命似地蹦下了车,从车窗望去,正好能看见到他快步走至街边的围墙,在面壁静默片刻后,他发疯似的抡拳挥向墙壁,也不知在发|泄着什么。
康提好笑地看了会儿,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嘴唇,唇上似乎还留着那份独有的温暖,笑意更深,看来是真上心了。
康提与萧幸慈所去的卢森堡城位于法国与德意志的边境,现任的统治者是林堡伯爵,他的林堡家族正是而后成为德意志最强家族——林堡-卢森堡家族的先者。
虽然在以后的岁月里,这个著名的家族壮大无比,可在1188年,那也只是个小城的统治者罢了。不过这小城也有其微妙之处——卢森堡城乃是德国特里尔到法国兰斯的交通要道,不仅如此,他还是当时欧洲相当重要的军事壁垒。
正因此,高高在上的克莱门特在从德意志访查回来后会特意绕道此处,并且停留。
林堡伯爵对于教皇大人的亲睐很是荣幸,不仅盛邀对方住进了自己的新庄园,还陪同教皇一起察看了部署在卢森堡城附近的十字军军队。
此时,克莱门特正住在林堡伯爵的一处庄园里,半靠着花园的木椅上,他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泛白,不过鉴于近日的奔波劳累,所以也并没有人因此在意。一旁陪侍着的是跟随他多年的老管家伯顿,他了解克莱门特的脾性习惯,也因此,他可称为是教皇大人的左膀右臂。
闭着眼假寐了会儿,克莱门特亲咳了两声,终于开口,“康提来了?”
“是的,大人,今天清晨到了,可要属下去请他来此?”
“不用太急,过些日子他会来的。”
“是。”
而另一方面,也不知是否为故意,康提在来卢森堡城之前,并没有知会过这里的任何人,暂时不愿去克莱门特那里处理麻烦,他便带着萧幸慈在卢森堡城的一处教堂落了脚。
身份的起落直接影象了待遇的水平,那间小教堂的修士以“人员繁多”为由只愿预借给他们一间客房,对此,萧幸慈百般阻挠借口找遍,可就算如此,康提也不以为意,他利落地拿起自己的包裹进屋,只留下一句,“进来,或者自己找地方。”
在门口咬牙了半天,萧幸慈最终放弃,好吧,连他老大都愿意放下身段体验贫民生活,他这个做下属的又有何可抱怨的?大踏步进了房间,而后在一旁的小修士万分诧异的眼神下大力甩上了门。
随手扔了包裹,萧幸慈简单扫了眼整个房间的布局——很好,地方虽然不大,却还有两张床,唯一的一把椅子早已被他亲爱的主教大人占了去,却见那位换上贫民服饰的大人完全没有不适应,他一派闲适地坐在窗台旁,手拿着那张让萧幸慈后悔万分的美作,仔细欣赏。
阳光从那半开的花色窗户外洒在他的脸上,半晕着金光,透着神圣不容侵犯的雅致。
翻了个白眼算是赞赏,萧幸慈直接忽略掉眼前这个美丽的大麻烦,通过一个早上的互动,他算是明白了自己的立场,对方现在就等着看他跳脚抓狂,怎能就如此遂了他的意,开玩笑!
不过面上虽算是平静,心里却是越想越不对味,敢情在中世纪就已经有了这类似职场性sao扰的隐忧?也不知不幸被sao扰的自己该向哪个部门申讨权利。麻烦啊麻烦,现在做人下属的还真是不容易啊!
将手里的包裹随意扔到墙角,萧幸慈全身放松地趴倒在了靠门的一张床上,在车厢里将就了一夜又走了一个上午,他早已是腰酸背痛腿抽筋了,这接下来的日子相比并不会太过轻松,他也只能期望现在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一觉醒来天已全黑,房间里并没有点灯,伸了伸懒腰,却发觉身上竟盖着被子,萧幸慈转了转眼珠,暂时保留对那位好心人士的感谢。不出意外,房间里没有人,萧幸慈发现这似乎变成他与康提两人相处的定势之一。
又躺了片刻,他才起身,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似有人回来了,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房间的门就被轻轻打开,康提两手空空地回来了。见萧幸慈已起来,也不多理会,随手卸了身上披风,一副自在之态。
萧幸慈瞧着对方自顾自地洗手脱外套,一句询问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他捂了捂肚子,开口问道,“大人,我们何时开饭?”
“饿了?”打理完毕,康提总算转身,“那便去饭厅吃饭吧。”
“呃…………”有些出乎意料,去饭厅?“难道不是……派人送来?”萧幸慈实在无法想象康提会像别人一样去饭厅坐在长桌边和一群人窝在一起吃饭。
“派谁送?”好笑地看着萧幸慈问道,他们现在怎样也算是隐藏身份,难不成就凭一小小的信徒身份还能让这修士端茶送水不成。一句反问让萧幸慈彻底认清现状,好吧,去饭厅用餐,不就是去饭厅用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