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正得意,听着皇帝用他刻板中透着宠溺的语调教育弟弟注意自己的举止,谁料赵锐许是瞄到我得意上翘的嘴角,竟然将我牢牢抱在怀里,开口向皇帝要求道:“皇兄,你这儿子真正有趣,还很聪明。他今天就满一岁了,反正也要送往西宫,不如送到我那可好,我保证教他成才!”
“什么!”我震惊得全身僵硬。
开什么玩笑,且不说我宁死也不愿与姐姐分开,就冲这人今天在殿上的表现我也决不愿和这张扬轻狂之人混到一块儿。到西宫至少可以常常见到姐姐,出了宫可就不一定了。这人如此张扬,恐不是什么品行醇厚之辈,若天长日久,哪天我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不,我已经得罪他了。
想到这里,我挣扎得愈发厉害,心心念着阿辞别停下,快点过来抱我走。同时偷瞄着上面皇帝的反应,心里祈祷他千万别答应。
听了爱弟的要求,赵锋仿佛觉得很是好笑,笑了一会,才开口,这次语气里参杂着淡淡的戏谑:“此事可真真是皇弟胡闹了。你自己还尚未成家,就带个孩子,多有不便。再说,”他特地饶有意味地看了赵锐一眼,大有我想说什么你自己知道的意思,“朕以为皇弟学识虽丰,经验尚浅,若为人师尚有不足之处。”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抬头看赵锐,满脸不服气之色,似乎还有些僵硬,但竟也没有反驳,须知皇帝最后一句话还是很驳这位王爷的面子的。看来皇帝的话中话还真是击中了此人软肋。
阿辞这才走过来欲接我在怀,赵锐貌似颇为不甘,遗憾地放话以后会常去看我,此言当然被我当作耳边风。
我抓周未成,但赵锋也未追究,而后众人又就我的“聪明可爱”闲话一番,我的众兄弟姐妹们将我围观逗弄一番,按理说我本应摆出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好好迎合一下众人,但今日我起床又早,刚才还费尽心神,着实累坏了,只眯着眼休息。
一会皇帝与其他宗亲们陆续离开,只留下我的外公苏承制。人大多散去,我却又有了Jing神,许是刚才眯了一会的原因。
外公见我不肯睡,反而极有Jing神,就抱着我逗我玩耍。这阵子装婴儿装得多了,我自是驾轻就熟,一边应和着老头,一边看着他,突然意识到,面前的老人今天一天都在笑,不光今天,似乎我每次见他,他都是笑着的。像每一个得见外孙的和善老人一般,他笑得和蔼安详,似乎对面前一切无比满足。
苏承制乃苏氏家族本代的族长,今年已年过六旬,却老当益壮,Jing神矍铄。苏氏家族先祖曾是晋王朝开国皇帝的幕僚,同他一起打下天下,在晋王朝近两百年里,苏氏族中出了不少能者贤臣,族中女子也有不少嫁入皇室,可是说,苏氏和整个晋朝皇室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这样一个世代卿相的富贵之家,竟然能够服侍七代帝王,在暗流汹涌的政治之河里顺利行舟,必然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诀。而这样一个家族的族长,两朝太傅,三朝宰相,肯定不是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姐姐屏退了宫女,只留下阿辞,坐在了外公苏承制对面。外公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竟自逗我玩耍,脸上依旧带着那满足的笑容。
我一面应和着老头,一面暗自观察两人。
姐姐貌似越来越不自在,虽然脸上表情看上去好像镇定自若,但若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其中透着一丝丝僵硬。
我暗道,老头果然不简单,什么也没做就让姐姐如此紧张,别人从老头身上却找不出一丝纰漏。
坐了一会,许是觉得架势已拿够,苏承制问了一句:“诚儿,今天的抓周物品是你准备的么?”
姐姐脸色一变,我心里也“咚”一声,心想老头果然开门见山提到中心问题上来了。
“堂堂大晋皇子,抓周礼不摆玉玺反而放些脂粉钗环,针线绣具……诚儿,你大意了。”老头慢慢说道,“不过,柳家那丫头,果然有两下子……”诡异的是,即使说着这些话,他的脸上竟然还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跟自己的亲生女儿说的不过是什么保重身体之类父慈子孝的话。
姐姐沉默不言,微微点了点头,半响说道,“是诚儿疏忽了,诚儿没想到皇上居然这么做。”
我心里隐隐明白他们两人谈论的应该是皇帝想借今日的抓周礼给众人一个暗示,绝不会将皇位传给我这件事。
苏承制将我交给身边的阿辞,站起身来慢慢踱了几步,又问了姐姐几个关于皇帝平日来昭华殿的情形细节。姐姐一一作答。
苏承制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稍加思索,向姐姐说道,“诚儿,为父先前劝你赶紧生下皇子,以保皇后之位,以免被柳家那丫头占了先机;你死活不从,还收养了瑾儿,这也罢了,好歹我们有了一争储君之位的可能。你和皇上虽是青梅竹马,但须知在关乎皇权传承这类大事前面,皇上绝不可能和你讲情分。今日之事你也见了,皇上的意思我想以我儿的聪明自是明白。我也知我儿品行清高,不屑与为父这类沽名钓誉之辈为伍,但无论如何,你必须记住,你是苏家的女儿,是不可能离了这些个争权夺利之事。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