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体察民情是假,赶回京都是真。可戏必须做全套,风历行四平八稳地坐在马车里,目不斜视,巨大的压迫感让郡守大人在冬天里燥热不安。
介绍当地风俗时,他开始还能说得头头是道,但渐渐力不从心。暗地里抱怨,如果齐裕也在就好了。
说曹Cao,曹Cao……没到。
但是曹Cao的爪牙到了,马车毫无预兆地一晃,停了下来。
郡守大人迫不及待地伸出头去,呼了一口气,大骂:“大胆,是何人赶拦本官车驾。”
来人跃下马,报:“是齐先生让我赶来禀告大人,刚入城的皇子是假冒的。”
看来郡守大人是十分相信那人的话,一下窜得老高,脑门嗑到车窗上。
“你、你再说一次!”
来人又重复了一遍:“刚入城的皇子是假冒的。”
风历行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临危不乱:“好大的胆子,可知污蔑当今皇子是何罪。”
郡守大人被他吓住,脑瓜子又嗑了多一次,头晕目眩地道:“这、这……殿下息怒,待本官问清原委,若真有人敢对殿下不敬,本官…绝不轻饶!”
于是,两人下了马车。
随行的笙歌敛下眼帘,面朝无人注意的方向,比划了下。
到了这种境地,唯有硬撑下去。
风历行脸上乌云密布,冷冷说:“大人,本宫并非不明事礼之人,自幼浴皇家恩泽,饱受德礼熏陶,熟读圣书,研习治国安邦之策,今日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受人诽谤,简直有失国体,定不能就此罢休。”
“当然,当然。”郡守大人额头嗑出两个大包,想擦汗又不敢擦,指着来人的鼻子问:“你有何理据,说殿下是假冒?”
来人低低俯下头去:“大人,齐先生让属下带了个人来。”
说罢,便向身后招手,远处果然有人走近。
风历行看见,顿时心凉了一大截。
他不仅仅认识这个人,还非常熟悉。在讨伐平南王的战役中,曾并肩浴血奋战,共饮同一坛祝捷酒。风历行稳住气势,眼睛余光扫过笙歌,对方比他还淡定,施施然地看戏。
“宣武校尉周平见过大人。”
郡守大人急忙问:“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周平直起腰来,目光却停留在自己脚尖:“在下与齐先生相交多年,数月前随大殿下出征,战役结束后,便前来麓城与齐先生小聚。”
“那你可认识此人?”
“不认识。”周平一字一句地道:“在下快马加鞭,今日才赶到麓城,出发前,大殿下仍在广陵城内处理战后事宜。”
郡守大人不只流汗,连油都快流出来了。
笙歌终于开口,问:“既然你说殿下是假冒的,那又如何证明自己当真是宣武校尉?”
墙头草郡守大人立即帮腔:“对,对,如何证明?”
周平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宣武校尉令牌在此,请大人查看。”
麓城郡守接过令牌,翻来覆去,其实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带周平来的人说话了:“大人请看,这假冒的皇子和画像上通缉犯人可是一模一样。”
闻言,郡守大人弹开老远,大叫:“来人,拿下!”
风历行咬牙,抢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去,周平的颈肩几乎分离,血溅三尺,喷了郡守大人一脸。
正当他打算更进一步,砍下这个狗官的脑袋时,被笙歌环住了腰。
随后,两人一起淹没在涌上前的官兵中。
只是,冒充皇子的贼人抓住了,冒充皇子侍卫的那位却不知所踪。
窗外的月亮是圆又亮。
风历行坐在干草堆上,凝望月色,深刻地自我反省。
自从遇到身旁那个嘴里叼着草根,淡定至让人恨不得掐死他的混蛋,他的人生就完全颠覆了。只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倒霉!
世上所有的监牢都难以免俗,必定是光线幽暗,Yin风阵阵。
抱住双臂,风历行没话找话:“为何要帮着那狗官?”
笙歌用后脑枕着自己手,吊儿郎当地道:“在下帮的是殿下。”
“此话何意?”
“那狗官的脑袋值几个钱?值得殿下弄脏了手,赔上一世英名?”
风历行不以为然,不杀都杀了一个,再多一个有何区别。
笙歌转了个话题问:“殿下,既然他们有人证物证,我们难道就没有可以证明你的皇子的东西?”
风历行摇首:“兵符和帅印已不在我身上。”
笙歌吐出咬断的半截稻草,坐起身来,脸色异常的庄重严肃。
风历行不禁发问:“怎么了?”
他端着这副凝重到令人不安的脸色,良久,良久,终于憋出一声响屁来。
所以说,人倒霉起来是没有极限的。
风历行的心在泣血悲鸣,再没有比和这混蛋关在一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