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足有三层高,顶层的楼台处,放眼可饱览惊涛拍岸。
松花江又是当今天下最长的河流,分支遍布四国九州,因水流急喘,即使在冰天雪地里也不会结冰。每年的二月十三,松花江大chao将抵达麓城境地,自古不少文人雅士,见证了大chao的壮观景象后,写下广为流传的诗词名句。
正逢今日是二月十三,望江楼早已门庭若市。风历行还是动用了皇子身份,方能包下整层楼的桌席。
万事俱备,只等一众官员到来。
末时将近。
早已过了约定时辰,却只有穆清一人前来。
风历行浅尝了一口碧螺春,慢条斯理地道:“身为朝廷命官,竟是些言而无信的小人。”
周明轩知道他心里必是气极了,才会过度冷静。
穆清说:“据下官所知,诸位大人之所以失约,其中乃是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似乎令有其人约了他们,就于不远处的观chao台。”
周明轩问:“是张庭礼么?”
不待穆清回话,风历行皮笑rou不笑地道:“甚好,本宫前去会一会他。”
说罢,脚步如风掠了过去,身后,上好的梨木桌裂成几块。
观chao台有官兵把守,寻常百姓只能聚集在外围。
风历行未走近,便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那人打扮得光彩照人,穿梭周旋在一众官员中,谈笑声风。
周明轩也看到了,惊讶道:“他怎么会在那里。”
风历行脑子里只想到四个字,Yin魂不散。
他道:“倒要看看他在耍什么花样。”
笙歌拱手,灿然一笑,套上了灰白色的狐裘,就像只毛绒绒的妖。
“多谢大人赏脸,别来无恙。”
“公子客气了。”麓城通判也拱手道:“国舅爷近来身体可好?”
“好得不得了,昨日还牵着两只雪狼犬,到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另外一位大人凑上来说:“还有劳公子代为传达,我们都很盼着国舅爷早日康复,凉州的大小事物,都得靠他做决断。”
“何必多此一举。”笙歌挑着眼角环视众人,闲闲地道:“诸位大人的心意国舅爷早已知晓,特意命我前来送上一份大礼。”
“国舅爷真客气,是什么样的大礼?”
笙歌但笑不语,抬头望了望。
阳光明媚,风清云淡,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见松花江水位高涨,江面已涌起白头浪,笙歌击掌,便有人接连抬上来十个竹藤箩筐。在他点头示意下,箩筐里的金叶悉数倾倒于江河,轻薄的金叶漂浮着,被波浪拍打后逐渐散开,铺满眼前。
仿若大地在颤抖,远处江面出现一条银线,水流越来越急,银线也越涨越高,最后堆成了高耸的水岭。
笙歌笑着说:“诸位大人一会可别眨眼了。”
他话语刚落,只见那浪chao风驰电掣地向东回奔,波涛好像从天上堆压下来,撞击在堤坝上震耳欲聋。澎湃的浪chao叠起数丈,犹如吞没了蓝天。
片片金叶随着浪花翻滚咆哮,恍惚中生出错觉,误以为是浪chao卷落了太阳,令它跌落到松花江里,碎了,散了,化成星星点点金灿灿的熠熠光辉。
壮观得不可一世。
大chao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是观chao台上的官员,瞪眼的依旧瞪眼,张嘴的仍是还张着嘴。
就连远处的周明轩也同样震撼,不由自主呢喃道:“惊涛一起震天地,金光披靡谁争锋。此情此景,不可再,不可再。”
风历行收回目光,脸色难看得好比夜叉。
夜半时分,月明星稀。
急促的拍门声响起,瞌睡的官兵打个激灵,忙问:“你找谁?”
月下笑得很风sao的人应:“找我家小风。”
风历行心有怨气,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入眠却被吵醒。他双眼布满血丝,正凶光凛凛地凌迟着笙歌。
某人却毫无自知之明,摆摆手道:“小风还在发育呢,长个子重要,不用招待了,我会当作在自己家一样。”
风历行转过头有盯着官兵问:“人是你放进来?”
官兵寒毛竖起,结结巴巴地答:“回、回殿下…是的。”
“甚好,就由你打出去吧。”
本该是夜阑人静的晚上,陡然爆发出一阵杀猪般惨叫,不知扰了多少清梦,吓哭了多少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