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陈铁如握住腰间佩刀,神情机警而戒备,从头到脚细细打量这个身穿便服,姿态狼狈的男子:“你是何人?将要去向何处?可有宫中令牌?”
昨夜雪下的正得大,殿上的青瓦覆上白霜,从滴水檐边淌下,水珠子顺着冰柱滴答。男子伸手去接,晶莹在他掌心散开,一滩斑斑点点的水痕。
陈铁如的刀已架上他颈间,男人仿佛恍然回神,客客气气地道:“我乃当朝国师,恰巧迷路,可否劳烦阁下指路?”
陈铁如狐疑,扣住他的命门,查探他体内是否有内力。笙歌从从容容的一笑,相较于他的无礼,诚恳良多。
“属下失礼,不知大人要去哪?”
笙歌看似随意地问:“请问太后所住何处?”
陈铁如答:“太后现住祥云宫。”
“哦,那就去祥云宫吧。”说罢,含笑望着陈铁如,等他指路。
皇太后已上年纪,看上去却是风华正茂,眉目嫣然如画,手持翡翠佛珠,端坐在太师椅雍容而华贵。
“国师大人,你要见哀家所谓何事?”太后发问。
笙歌面色苍白,唇上还有昨夜被咬破的血痂,他杉杉有礼地问:“臣想向太后请教,不知廉耻狐媚惑主是何罪?”
太后愣了愣,攥紧佛珠:“国师这是何意?”
笙歌扯去腰带,袍顺势松开,里面没穿亵衣,袒露出情事斑驳的身体,朗声道:“臣昨晚勾引皇上,于龙床上苟且偷欢,请问太后,该当何罪?”
宫娥手中的托盘连同燕窝羹一并落地,大惊失色。
太后指尖发抖,气极,声音也失了平稳:“大胆!竟敢在哀家面前肆意妄为,其罪可诛!”
“那请太后赐臣一死,于明日与纤尘一同行刑。”
太后咬唇,脸色青了又白,倒不是笙歌有多咄咄逼人,恰好相反,语气和神态带有三分调侃,仿佛在说天气甚好。
“你若想死哀家便成全你,明日午时,与那贱孽同赴黄泉!”
笙歌正想答谢,皇帝急匆匆赶来,冲入殿中,抬脚将他踹得倒地不起。
“儿臣见过母后。”风历行跪在太后膝下,硬声道:“请母后收回方才的话。”
“皇上要护着他?”太后拔尖嗓门,痛心疾首地指着地上的笙歌:“此人胆大包天,仗着皇上的恩宠到哀家跟前耀武扬威,任由他犯上作乱,哀家颜面何在?皇室威严何在?”
“儿臣自会重罚他,以给太后一个交代!”
太后气在心头上,这个掌管后宫二十载的女人,如何能容他人放肆。
“皇上,哀家既然已把话说出口,就断断不会收回,此事恐怕稍后便会传遍整个后宫,朝野尽知,于情于理哀家都不能视若无睹。”
风历行恨恨瞪着笙歌,心里把他杀了千万遍,嘴上却说:“国师乃三品官员,按国法若无朕御印亲批,太后不可独断论罪。”
“皇上,你竟然……”
风历行重重地叩头,拖起笙歌:“儿臣保证,此事绝不会传出祥云宫。”
寒冬萧索,冰天雪地里,冷意最是难熬。
笙歌跪在宫门前,连双唇的颜色都淡若雪水,惟独一双凤眸仍黑得发亮。
“唉,你这又是何苦。”王福搓手,摇头叹息。
他领着两个太监,渐渐远去了。笙歌仍目无表情,照样不动如山的跪着,不是他不想动,而是动不了。身上每个关节,仿佛都结了冰似的。
期间,皇帝下朝回宫,换下了朝服,身后侍从八人,前呼后拥路过。笙歌依然麻木的直视前方,皇帝的步子匆忙,两人擦身而过。
雪轻飘飘落下,漫过了膝头。
笙歌不知自己跪了多久,亦不知自己何时昏厥,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弧度微微上翘的下颚,冒出淡青色的胡渣。
“醒了?”风历行低头,搁下笔合上奏折,眼里有些释然。
左右两侧的火炉,照亮了两人依偎的身影,笙歌身上裹着加厚被褥,躺在风历行的臂弯里,额前两鬓的细汗,折射出暖暖的微光。
“你的身子怎么差成这样。”风历行叹气,将他一缕落发拨到脸侧:“太医说你伤寒入骨,脾肺虚弱,若不好好调养,将来过冬就别想出门了。”
笙歌默然,不自在的挣了挣,却被他紧箍住腰。气氛渐从温馨转为尴尬,彼此对望,似乎都不适应这般亲昵的状态。
蓦然回想,他们相识至今八九年,嬉笑怒骂常常上演,却独独少了份柔情。
风历行抱着他自说自话:“朕已许诺封罗昭仪为后,母后亦应承不再追究此事,你明日到祥云宫走一趟,好好赔礼道歉,再弄出幺蛾子看朕怎么收拾你。”
“罗昭仪……”笙歌沉yin片刻,问:“可是太后的侄女,罗太保的千金?”
“正是,你对朕后宫的人还挺留心的。”风历行揶揄。
“陛下若愿意赦免纤尘,臣便谨遵皇命安分守己。”
风历行恼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