瑗珣不再言语,立于空旷大殿的正中,苍白瘦削的脸上神情肃穆,闭目入定,随着双唇吐出的奇特冗长的咒语,他缓缓腾空,素白长袍翻飞,银色长发空中飞舞,配上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让人只觉神圣不可逼视。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瑗珣如慢动作般的升空场景,心中却像一团乱麻,各种各样纷乱复杂的念头窜来窜去,搅的人不得安宁。
这幅画是未申画的,他为什么会知道在人类诞生前的神界历史?
瑗珣说《未申札记》中的故事与我和他都有关,可一千七百年前根本不可能有我,难道其实是那个一千七百年前他爱着的太阳神曜?
那曜为什么会消失?还有,未申也在那时消失了,这又是为什么?
简炆说在得到《未申札记》后,我一定要回去,又隐藏着什么玄机?
……
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不知道瑗珣能解决多少。
瑗珣已经升到了穹顶当空,抬手可触整座大殿的最高处,这幅辉煌华美的画的正中央——
一个赤luo上身,肩负猎鹰,浑身散发着宛如世界之主般的霸气的男人。
他面部冷峻深刻的线条让最鬼斧神工的雕塑大师也要羞愧,他眼中的睥睨傲气让最高傲不屈的人也甘愿臣服,他飞舞的流动着神秘幽光的深紫长发让最魅惑的曼陀罗也黯然失色,他被诸神环绕,让周围那些瑰丽绮艳的色彩瞬间变得苍白暗淡,只有他,是唯一夺目的存在。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是——
万神之王。
梵褚。
画面中的梵褚一肩负鹰,另一臂高举杯酒,面上的神情是不可一世的狂放。
他在庆祝。
庆祝他得到整个世界。
瑗珣已睁开眼,透明瞳仁似比平时更冷,面无表情俯瞰我一眼后,他竟然伸手指向自己左眼然后将它剜了出来!
我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虽然平时总觉得他的眼珠透明无机质像玻璃球一样,但没想到……还能像玻璃球一样被剜出来。
恶。
瑗珣将自己左眼贴在梵褚举起的酒杯上,然后那颗眼珠,缓缓陷了进去,在它完全没入酒杯的的一瞬,华光大盛,从穹顶忽地泻下一道金色光芒,纯净耀眼,充斥了整个大殿。
被刺目金光骤然笼罩的一瞬,我下意识一闭眼,再睁开时,瑗珣悬于空中,眼睛已经复原,表情庄严神圣,手中多出了一本书——
《未申札记》。
在这干净纯粹的金光照耀下,瑗珣缓缓降落地面。
我急不可耐地凑过去,眼中闪着恶狼般饥渴的光芒。
……我知道我的动作很丑,可我确实心急如焚。
那样神秘又强大的《未申札记》,瞧上去只是——
一本破书。
上面的字我是不懂的,但纸张质地显然不好,边边角角都发黄起卷了,书脊也松松的,看上去像要散架。
不过没时间留给我感慨,我望着瑗珣直奔主题:“你快讲给我听吧。”
瑗珣却瞬间变色,猛地大力挥袖将我推开!
还没反应过来的我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后就被一团幽蓝暗光包围了,然后随着巨大的阵阵冰块崩裂的声音,虚无空气中竟有冰蓝色碎片四散落下,清冽如一场蓝色流星雨却带着足以致死的锐利!
被结界包围的我并未受伤,却也感觉到空气中让人窒息的沉重压迫感。
纷纷扬扬的冰蓝碎雨落幕后中,空旷大殿中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我绝对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在我心中十分厉害的人。
一个本应呆在湄加妖艳的莲狱中或行军路上的人。
简炆。
“简炆,你在干什么!?”我朝他焦急大喊。
他置若罔闻,甚至并未看向我,目光直直,望着瑗珣手中的《未申札记》。
“难怪我一直找不到钥匙,原来竟是你的眼睛。”熟悉的华丽骄傲的声音,却带着不熟悉的邪恶Yin冷味道,“既然你说你已经看懂了,那就让我把它带走吧。”
“我的确不反对将《未申札记》给你。”瑗珣目光冰冷逼视简炆,“但前提是,迦南与《未申札记》不能同时到你手中。”
“迦南?哈哈哈!”简炆像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嘲弄刺耳“你说这个没用的太阳神曜?”
……他说什么?太阳神曜?是指我吗?
怎么可能!我只是长得像而已啊!我只是一个人啊!
脑中如被雷击中般一片空白,只茫茫然浮上许多不可置信的旁白样的话语。
简炆的声音却仍在继续:“他我自然要带走,不然单独要《未申札记》有什么用?!”
“有件事我一直很疑惑——”瑗珣声音平静无波,“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有关《未申札记》的事情?”
“那是因为——”
又是我熟悉的拉长了戏弄人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