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回客栈,而是趁着夜色翻过城墙,来到郊外林中的一处木屋。
据呼延洛所说,这木屋是临时买下的落脚点,虽然简陋了点,但处址隐蔽,景色宜人,也不失为一个幽雅的地方。
清月被锁在柴房的角落里,双手反扣在背后。我和呼延洛离开时,他还昏迷着没有醒来。
呼延洛则是不大想说话的样子,一进屋就趴在桌边不动了。
我递给他一杯热茶,小声问道:“身上的伤,感觉还好么?”
“谁告诉你我受伤了?”呼延洛淡淡否认,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只是太累而已。”
“你还想骗我!你以为你出去和别人说话我会听不到吗?”
真是的,跟这个人在一起,我迟早会长满脸的皱纹o(╯□╰)o
他果然沉默了,长睫不自然地抖了抖。
“唉——”我无奈叹气,“我扶你到床上躺着,然后给你找大夫去。”
“不要。”他立马伸手捉住我,“不要。我真的没事。”
我沉默了一会,猛地弯腰把他横抱起来,走向里屋。
呃,居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
“你干嘛?”他张开凌利的眸子,苍白的脸色却令他少了之前震慑八方的气势。
我无赖道:“你打我呀~你能打到我放手,我就相信你没事。”
呼延洛愣了愣,随即笑了,阖眼道:“你明知道我舍不得。”
“切,死鸭子嘴硬。”我把他放在床上躺好,扯来被子严严实实地捂上,然后飞快跑了出去。
屋内,紫衣男子痛苦地蜷缩起来,右手按住了小腹。
进城的时候,天才刚亮。我沿着无人的大街直奔御风府,敲了敲门,没人应,于是直接翻墙过去。
落地之后才看见管家急匆匆地过来开门,看见是我,一张苦瓜脸顿时笑成了花。
“康公子,你来真是太好了,快去劝劝王爷吧!王爷他一整夜坐在屋顶,觉也不睡,又喝了好多酒,府里都快急成一锅粥了!”
“啊?”我看着老管家一脸痛不欲生似的表情,一边郁闷他怎么突然就心情不好了?
“带我去看看。”
跟着老管家七拐八拐去到后院,果然看见侯慕天靠在屋顶,手边横七竖八躺了几个酒坛子,仰着头,黑发飞扬,长空之下显得十分寂寥。
我扶额:“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晚从灯会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
听上去咋感觉和我有关?
“行了,你下去吧。”
我轻轻跳上屋顶。侯慕天闭着眼,似乎没有注意到我。
“哎。”我戳了戳他,“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他闻声睁眼,却没有一丝惊讶:“没事啊,只是突然想任性一回。”
“……”我的脸肯定是黑了。
“朔云。”
“嗯?”
“呵呵,叫叫你。”
“……好了,你要是没事就快下去,别害人担心。”
“嗯。”他仰躺下来,被初升的朝阳照得眯了眯眼。
“这么早,有事么?”
“嗯,我找徐正。”
他一听,惊得一骨碌爬了起来:“你的毒又发作了?”
看他的架势,像要把我的衣服扒下来当场检查似的。
我往后瞬间转移一米,干笑道:“不是我,是,是昨晚那个人,他……”
我住了嘴。不知为何,呼延洛的事,我总感觉无法跟侯慕天开口。
果然,侯慕天神色一黯。
他重新躺了下来。
“他就住在府里,你让管家带你去吧。”
看他的举动,分明就是在生闷气,而且很可能与呼延洛有关。
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回头再理会吧……
我最后看他一眼,转身跃回地面。
找到徐正之后,我借了两匹快马,飞奔回到林中小屋。
拉着徐正直扑里屋,却见呼延洛立在窗前,伸出右手。清晨的阳光仿佛要从他的五指和脸庞中透过,直至把躯体溶解在飘渺的白光之中。
我一下子恍了神:“洛……”
“嗯?”
他回头,风轻云淡,恍若谪仙。
我用力掐大腿,强迫自己回神,然后把他按到椅子上,道:“明知道自己有伤在身,还下床到处跑,你还要不要命了?”
“……朔云好凶。”呼延洛皱眉道。
我“哼”一声,对徐正道:“就是他,拜托你了。”
徐正却巴巴地紧盯着呼延洛手上的三尺萦魂带,下巴掉到了地上:“江湖第一宫的宫主?”
我摸摸下巴,“好像是的。”
徐正顿时变得很激动,张了张嘴,又看了看我俩,却又把满肚子的话咽回去。
呼延洛没有看他,只是转着面前的茶杯,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