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急速坠落,而身下是深不可测的沟壑,他不敢想,下面会有多深,掉下去会是什麽样的後果?只能无助地任凭风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却无法自救。
而在这寂静幽暗的夜空下,这风声听在耳朵里,宛若催命的幽魂在哀号,而身下暗不见底的深渊,又如狰狞的魔兽正叫嚣著张开血盆大口,似乎会随时将他吞没。
这一刻,韩夜感觉自己正在被令人战栗的死亡气息笼罩著,一种绝望的无助感又再一次袭来。
而这种感觉,他却很熟悉,不止一次感受过。记得前世被母亲赶出家门时,抑或被杜孟修抛弃时,便是这种让人痛苦又绝望的感觉。
此时,前世临死前的那一幕又从脑海中一闪过,疾驰的货车不停地闪著警示灯,吵人的鸣笛声越来越近,却阻止不了迈向马路的脚步,不是不想停下来,不是不想好好地活著,只是不想再体会那种孤寂和绝望,不想再感受被所爱之人厌恶的痛楚。身体在巨痛之下被抛飞的瞬间,心却在那一刻解脱了。
如今为何又会有这种感觉?韩夜不想去知道,也不想深究,闭上眼睛等著那一刻的来临。
而那一刻没有等来,却等来了欧阳凌坚实的臂膀。
韩夜被欧阳凌拉抱在怀里的瞬间,不可置信地睁开了双眼。
“-----主上”眼中已隐上泪水,韩夜从没有感觉哪一刻像此刻这般踏实和安宁,贴靠在这个坚实又温暖的怀里,即便身体依然急速坠落,无望的心却被点亮。
而此刻,欧阳凌却没有那麽多的心思和感受。只见,他手握半尺长的短刀,猛力地从崖壁上划过。刀尖因著与崖壁间的剧烈摩擦,从而产生耀眼的白光。即便如此,却无法减缓坠落的速度,而崖壁上又无半点可以攀附的植被,这不禁让欧阳凌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却没有放弃希望,脑子在高速运转的同时,目光也快速地扫过崖壁各处,搜寻著可借以缓冲的著力点,很快一处岩石的缝隙迅速从眼中一闪而过。
在眼光捕捉到岩缝的一瞬间,欧阳凌立刻命令道:“夜儿,双手抱紧我!”
闻言,韩夜应了声“是”,便立刻双臂环抱住了欧阳凌。
在快要接近岩石的缝隙时,欧阳凌脚尖用力一蹬,身体斜斜地向右侧滑去,同时握著短刀的双手对准岩石的缝隙,将短刀猛力地插了进去,随即,两人急速下滑的身体骤然停止。
但因为韩夜的肩膀受了伤,体力也所剩不多,所以在下坠的冲力下,使得他根本无法抱紧欧阳凌,身体便在一瞬间,不由自主地向下滑去。
欧阳凌手疾眼快,单手迅速扯住了韩夜的衣袍,又将他提了上来。
“还能撑得住麽?”
“还好-----”韩夜违心地说道。此时,他的右臂因为过度用力而疼痛难忍,鲜血也渗透了衣袖,不断地向崖下滴落。
此时,两人都已气喘吁吁,欧阳凌握住刀柄的右手也已鲜血淋漓,体力渐渐不支,然而两人都不知距离地面还有多高,昏暗的夜色只能让他们看清两三米内的事物。
从对方粗重的呼吸声和滴落到他脸颊上的汗水,让韩夜感觉到欧阳凌的体力正在流失。在这事物不清的崖壁上,恐怕他再也坚持不了多久,下面是什麽,没有人知道,跌下去或许就是一死。
但他不想拉著欧阳凌一起死,从对方跳下断崖救他的那一刻起,韩夜变明白了对方的心意,曾经对於欧阳凌的温柔和体贴,他总是找借口去否定,企图缓解内心的自责和内疚。却不知何时,他早已经依赖上了欧阳凌的温柔,被他的体贴所感动。
但,这又让韩夜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之人,一方面依赖著欧阳凌,享受著他给予的关怀,另一方面却将他置於死地。
如今,他再不能拿“他只当我是棋子”来否定欧阳凌,没有人会为一个“棋子”赌上性命。
而现在,他如一枝蔓藤一样攀附在欧阳凌身上,依附著他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他只觉这样的自己亏欠他太多,更痛恨自己如蔓藤一般依附著别人。
如果前世杜孟修也曾像母亲一样亲口说出他已经成为牵绊住他的蔓藤,虽然会痛到无法呼吸,却依然会打包离开那个家,而不是以一记耳光让他猛然惊醒自己原来已成为他的负累,成为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想见到的人。
想到此,韩夜突然用尽最後的力气地抱住欧阳凌,轻声说道:“主上-----”
“嗯?”欧阳凌正在想脱困的办法,随口应了一句。
“-----”韩夜没有说话,本想说“对不起”却觉得没有何意义,本想劝欧阳凌放弃皇位的争夺,却又想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和价值观。
“主上,李天佑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这是韩夜觉得自己最後能为欧阳凌做的事情,也算是弥补一下内心的歉疚。
欧阳凌闻言,蓦然看向韩夜,一时没想明白他为何突然说出这句话。
然而,接下来,他却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