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驾薨。”皇城之内一日之间就把这个消息给传了个遍,素白的白缎铺上红墙,绿瓦之上,是素白的灯笼。幽深的长弄,似乎增加了一层死气。公孙霁月和程锦,红鸢一行也换成了白色的衣衫。眼神一掠,程锦就已经知道了公孙霁月的用意。
“今日进宫,虽是送葬,但是我们乃是别过之臣,稍有差错,反成别人把柄,届时一个大不敬之罪只怕也够我们受的。”走之前公孙霁月再三叮嘱,却仍是担心不已,当真是关心则乱,当日之事,本以棋差一招,今日万不可再是如此。眼波一敛,闪过的却是伤痛。心痛的闭上双眼,逐步向前,却是心伤神离,魂不附体。隐隐的不安潜藏在内心深处,连抬起的手都变得颤抖,却是仍旧努力的克制,眼泪仿佛都已经夺眶而出,任其在黑暗中湮没……
飞扬的白纱是没有愁绪的,唯有那大殿之上Yin郁的气氛,王座之人愁眉的脸色才是死气的真正原因。“杀手”只怕已经找到了吧,他慕容朔做事必然是八面玲珑,面面俱到……还未进入偏殿,耳边已经传来尖利的女声,声音撕心裂肺,只怕正在受着酷刑。相救,却是无奈的,身边的红鸢,已是百死而换回的生命,可是却仍然会有人代替她而死,代替她为我而死。我公孙霁月当真是无能之人,在如此强权之下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眼神不由的飘向遥远的天边。看着在高空之中翱翔的雄鹰,却是空洞的寂寞。
身体被由后拥住,一身低低的呼唤自耳边响起:“月,你想我吗……”而公孙霁月本人确实为之一愣,身体都僵硬了起来。缓缓的回过身去,对上的是一双墨黑的眼眸,眼泪却是不由的想要滴落。
“你是谁……”疏离的退出对方温暖的怀抱,低头的垂下双眸。为何,即使转世,也无法避免,一样的眉目,一样的神情,一样的言语,却必不是一个人的聂明。
司徒飞眼神凌厉的扫向一旁站着的红鸢和程锦,示意他们退下,而对方却不为所动,因为在那两人心中,他们的主子只有一个,而现在他们的主子很无助,很脆弱。
恍然之间,以为是一场繁花似锦的梦,在梦中自己成了一国的皇子,而不得不转入诸国的勾心斗角之中,勉励生存。梦醒了,聂明没有背叛,依旧陪伴在我的身边,而我依旧是那个得天独厚,潇洒从容,自由自在的叶霖风……可是这真是梦吗……
“司徒飞,月,你难道真的失忆了吗?”依旧是轻声细语的问道。仿佛是在试探,又仿佛是在确认。如果是真的失忆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忘记眼前这张心心念念,想死想念的脸庞。而活的无所顾忌,无所牵绊……
“恩……恩……”懦弱的点着头,却是在逃避,逃避对方过于深情的眼神,逃避自己的梦,逃避自己的心……
“那现在知道了吧,我是飞。在南楚之时,我们好到就像‘兄弟’一样。”温柔的笑,却是俊逸之间透着一丝邪气,理了理公孙霁月散落在眼前的长发。夹至耳际,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那双宛如天上星斗的眼眸……
“兄弟啊”那就放心了。毕竟是前世的爱人,即使明知道不是那人,可是动作,神态却是何其相似,心还是不由的抽搐了一下。
呼吸似乎也要混合了,在司徒飞即将覆上公孙霁月的唇瓣之时,内殿传来了福总管的声音……
“那霁月,晚点再来找你聚聚。”衣摆一挑,率先向着大殿走去……
“程锦……”公孙霁月的面色已是苍白。“我们也进去吧。”
“司徒飞,南楚镇国大将军。在南楚地位颇高,手掌南楚军事大权,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政治上和三皇子交好。”程锦低声说道,对于刚才之事只字未提。
和三皇子交好,那为何刚刚对我这般样子,不似兄弟,更似恋人之间的关系。种种疑问徘徊在心间,却是繁杂不断。无奈的摇头,摒去杂乱的心思,抬步直入大殿。
半幅銮驾。慕容朔带头坐在皇座之中。神形憔悴,脸色苍白,丧妻之情溢于言表。巨大的冰棺放在偏殿之上,冰棺之内的皇后以最为端庄的仪态平躺着。苍白的脸颊,红艳的朱唇,五彩的玲珑配。却是Jing致的人偶,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女人……
看着那个棺木停靠的方向,不由的回到了那个夜晚,只是慕容朔随手的一扯,这个女人就迅速的丧失了生命,心都颤栗了起来,害怕,无尽的恐惧着。心似乎也跟着绞痛,却是说不出半句言语……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再过几日之后,终日在其眼皮底下生活,只怕……当自己失去利用价值的那天自己也就血洒在这个金銮大殿之上。这个西秦,我公孙霁月到底有没有机会在走出去,在回到南楚,在回到我的故乡,那个充满世俗气味,却是真正熟悉的时空……
回眼之间,看到战在身前不远之处代表南楚出使西秦的司徒飞,眼眶终是热了起来……即使不知道他的目的,即使明知他不是聂明,却是仍然相信,仿佛是天经地义,仿佛他再也不会背叛,再也不会欺骗我一般,执着的相信着。
眼泪滴落发间,滴落到地上,却是滴道了有的人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