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紫嫣红的牡丹亭,红肥绿瘦,香艳撩人,美极了。白黄红粉紫、粉蓝墨绿,颜色各异,就跟花满楼里的小倌一样,让人哪怕只轻轻瞧上一眼就从此永铭心底,无法忘怀。
能栽植出如此一亭牡丹的人必然有一双巧手,也必然有一颗玲珑心。
花满楼的楼主临立于牡丹亭内,以手做勺舀起一捧陈年的女儿红抛洒至空中,酒水幻化做甘霖落在艳丽的牡丹花蕊上一点点滋润着饱满的花瓣。转瞬间,牡丹就跟醉酒的闺阁女子一样,愈发盈润透着诱人的光泽。
楼主有个美丽的名字,曰“尘埃落凡,莲残高冢”之莲冢。
“楼主,这是今天要枪花牌的倌客竹签。”绵祝,年方二十有三,曾是花满楼里的头牌小倌。花满楼里,年纪过了二十的小倌就不用再接客,所以绵祝已三年没有接客,如今是花满楼里的主事。平常楼里的所有杂事,莲冢都交由他处理。
他拿着一些竹签来到莲冢的身后,看到莲冢正在兴头上,便没敢打扰,一直等到他把一坛的女儿红都抛洒完了才迟迟开口。
牡丹亭的牡丹从不用水浇灌,要么用酒,要么用他调教完小倌后从他们的下身采集的“ruye”。他说人的“ruye”是最好的天然保养品,用做牡丹花肥最好不过。
可这两天,莲冢没有再调教新的小倌,因为楼中来了位贵客。
“这些事你安排就好,无需我来吩咐。”莲冢单手拖着女儿红的酒坛,回转过身将它放到绵竹的怀里。
接过酒坛时,绵祝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莲冢不慌不忙得吹了一阵气将他扶稳,并戏谑道:“如果把这坛子摔粹了,小心我在你的宝贝上刺上一幅牡丹图!”
“绵祝不敢。”虽是戏谑,绵祝却不敢不当真。莲冢向来是那种说得出口便做得出来的人!哪管他是否承担得起这酒坛的重量?绵祝难以相信,他和莲冢身段相似,可为什么莲冢拿着就跟托起一根羽毛般轻飘飘的,而他拿着就跟怀捧着几百斤巨石般难以负荷?
在绵祝眼里,莲冢极其神秘,不光是他,楼里的人没几个知道楼主的真面目。他们只知道,楼主施鞭子时的但凡轻手一挥就能在他们身上留下一道狰狞深红的血印子;他笑的时候喜欢随手拖过一个人在他们身上刺出一幅牡丹图,然后有血珠渗出的一刻,他会在那人身上轻落一个吻:而他生气的时候……他们不敢想象……只要他乐意,没什么不行的!
俯首,绵祝默声把酒坛放到地上,转身将手中的竹签一一挂到了牡丹亭外围的一圈铃铛上。牡丹亭的外檐系着一圈棉绳,绳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铃铛,这是专做固定竹签用的。花满楼的规矩:要进楼的倌客们要提前半个月预定,轮到他们的那天,莲冢会让人把写有倌客姓名的竹签挂在牡丹亭上,等到傍晚时再依据残剩的花瓣数量决定他们提前半个月的预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有幸被眷顾!
挂完竹签后,绵祝便悄声退下。莲冢独自翘首凝视了一会儿那些竹签上的名字。猛地,他看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萧辰峰?”须臾,又叹道:“你果然来了!”
继而挥袖,双脚轻点地,于刹那间消失于牡丹亭。再出现时,他已站在花满楼最深处的竹苑里。这竹苑的最外面有一座“乱闯者死”的石碑,其实竹苑里并没有什么禁忌,不过小住着一个人而已。这人脾气不好,除了楼主以外进入的人一概都被他毫不留情地秒杀。
打开门,莲冢走进去时,那人正盘膝于榻上,抚着琴。
“鳯煖,今天客人的名字里有你的旧相识,你说我是否该走个后门,让他进楼?”迎着男人走过去,莲冢毫不避讳得问。
“随意!”鳯煖说话的语气依然Yin寒。
“难道你不想见见他?”莲冢来到鳯煖身侧,抬起手要抚摸他的琴,却被鳯煖猛然扼住手腕制止住。莲冢俯视着鳯煖,从他的一双浓黑的眸子里看到了燃起的火焰,不禁暗忖:即使萌生了杀意的眼睛也是那么美!“你还是如此珍重这柄琴,我不摸便是!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让他进楼了!”
鳯煖甩开莲冢的手臂,力气之大让莲冢后退了一步,但他立马就镇住了脚步。吃痛的揉了一下手腕,看着自己白嫩的手腕上俨然多出了一圈红色的印子,不免心生怨恨,嗔怒道:“真不知道怜香惜玉!我真怀疑你圈养的那群娈宠怎么受得了你?”
“不想受伤就从我的视野范围内消失!”打断莲冢的嗔怪声,一声喝道。
“那可不行,这是我的花满楼,不是你的妙音谷!何况我要是滚远了,还如何欣赏比牡丹花还娇艳的你?我这小倌楼里哪个不是国色天香,可惜没有一个比得上你一分的!”莲冢不依,走近坐在鳯煖的身侧。“不过我倒是奇怪了,你近日来不是又收了一个新娈宠么?怎么有时间住我这儿,还一住就是两三天!凭你的功力,来往妙音谷与花满楼之间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为何不回去?难不成他满足不了你,又或者他承受不了你,当夜就被整死了?”
挑眉逼视着莲冢,鳯煖面无表情,面颊间除了冷酷的铁青外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