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夙坐在花满楼的正堂二楼,一边品着绵竹让人奉上的茶一边坐等红衣。红衣对他说去见一下故人,哪知道误闯了竹苑,这一夜就别惦记出来了,甚至明天一天都无法出来。依照莲冢调教人的手段,就算那人的工夫内力再强悍,也无法立马就恢复过来。
绵祝站在焱夙的身侧,向他讲解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因为红衣曾是花满楼的头牌,但凡在花满楼做过小倌的,花满楼就终身对他负责,大门也永远为他开着,不管他是否被倌客买下做妾做侍宠,甚至做妻。正如红衣,他被九王爷看中并接去京城府邸做了宠冠王府的娈幸,到头来坏了花满楼的规矩仍是要受罚的。而他重回花满楼,带回来的人,花满楼也会以上宾待之。
焱夙被红衣带来花满楼,花费了半天的功夫。这一路倒不颠簸,他大部分时间是被红衣抱着腾云驾雾飞来的。若真要走土路来,无论骑马还是驾车,都起码要一两天的行程。正由于飞着来,身至高空中视野更广阔,焱夙才愕然发现妙音谷处在雪峰群中最高一座的半山腰上。大致的位置应该是与西番毗邻的东疆地带。
西番和东疆都是朝廷的领土,不过西番以附属国的方式独立统治,每年需进贡,而东疆地域偏远、周围都是酷寒的雪峰,所以至今都未被朝廷列为开垦农耕的范畴内。谁知竟隐藏了像妙音谷一样的世外桃源!
“他们都是楼里的小倌?”花满楼的大门两边各站着两个奴仆,穿着极其朴素,均青灰色的绸缎,却丝毫掩不住他们内在的隽秀。焱夙看到他们要打开大门迎宾客进来,便问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绵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淡笑道。
焱夙转朝绵祝,看他身上穿着和那俩人相同的绸缎袍子,顿时恍悟:“他们是小楼的杂役?”
刚脱口而出,焱夙就震撼住了。小楼里的杂役都长得这般惹人怜,那小倌们该美成什么样?
“他们和我一样,以前做过小倌,如今年纪大了,就成了楼里的杂役。”绵祝对杂役的称呼并不排斥,面色平常的解释着:“楼里的杂役全做过小倌,一来他们懂得如何伺候倌客,能指导新人。二来他们能掌握得住分寸,要是花牌们犯了过错惩罚起来不会过重或过轻。”
“可是他们看起来年岁不大。”焱夙如实感叹。
“十五到二十是花牌们最鼎盛的时期,过了二十,后面就会松弛,纵使长相尚清秀可人,但为了不影响小楼的清誉,须退下来。”用清誉来描绘小倌楼有些贻笑大方了!这说法是绵祝最敬仰的人——莲冢在他年满二十的那天告诉他的。后来,他又转告过很多人,说着说着也没觉得有多可耻。刚从红牌退下来的小倌们要开始做粗糙的工作,必定不适应,但比起向别的男人摇摆着腰肢献媚来说,他们更宁愿做苦活累活,而且此时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收到楼主的牡丹了。
说着,一楼的方台上赫然出现一个美人,他如天女下凡般,先脚尖点地,再一个旋转卷开身后的裙摆,翘首又如展翅的孔雀,配上那翎羽面具,真是妙极了!牡丹美艳,活灵活现的在他香艳的袍子上绽放,他微微仰头瞟了一眼楼上的焱夙,只淡然一瞥就使焱夙顿时似低人一等得往后缩。
猛地扬起手,四根竹签好似四柄飞刀倏地一瞬从焱夙的耳边飞过,落到了绵竹的手里,着实让焱夙吓了一跳,好像那竹签就是冲着自己飞来的,作势要射穿自己的喉咙。而后,绵祝说了句“焱公子,我先去做事了。”焱夙没听得清,只呆呆的应了一声“嗯”。
“绵月,绵星,开门!”莲冢移开视线,正朝花满楼的大门,对着两侧的奴仆命令道。
“是,楼主。”两人齐应,紧接着红色的大门被打开,绵祝手执四根竹签走到了门外。不久,门外传来一片唏嘘哀叹之声,声音中也夹杂着几声欢呼。
竹签有四枚,说明今夜要进楼的宾客只有四人。
心里打着Jing确的小算盘,莲冢特地挥了挥手让人给焱夙送过去一副面具。接过面具时,焱夙还有些迟疑,不过送面具的人说是楼主的要求,他也不好推辞就戴上去了。待等到他看见要进入楼里的那四个人时,就开始暗自庆幸莲冢给他准备了面具,而没让尚志清发现自己。其余的三个人他不认识,可第三位进楼的白衣人——一品宰相的独子,三皇兄焱旭的近身幕僚,他怎能不认识?
尚志清也爱穿白衣,并惯拿白扇,扇子上的字有些是他自己提上去的,亦有些是三皇兄生前赏的。继萧辰峰、宋猛先后入楼,尚志清和铁穆勒也走了进来。俩人有说有笑,不难猜出他们结伴前来。能和尚志清交情如此好,还一身青绿华服,必定身份尊贵,可焱夙不记得贵族中有这么一位身材粗犷、长相硬朗不凡的男子。
“四位倌客驾临花满楼,真是蓬荜生辉啊,倌家在此多谢各位的厚爱。”莲冢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掌,即刻绵祝递上来四枝刚从牡丹亭采摘下来还带着露珠的牡丹。拿起牡丹,莲冢边说着客套话,边随手一抛,惊诧间,三位宾客还慌神之际,牡丹花枝已稳稳扎进了他们的衣襟口里,只有萧辰峰能及时后退一步并单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