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一反常态,天羽反而不知该如何应付,全盘托出?绝对不能!只言片语打发他?更不可能!他到底知道多少?天羽狐疑的看着他橙色烛光中毫无表情的英俊面容,又瞟了一眼看似能救命的那张纸。
东方月自是明白他的心思,食指一滑,纸片如一只蝴蝶恰恰落在他的膝旁。
天羽弯腰捡起,上书“昔日要求,主人记否?手下留情,从轻处罚。”短短十六个字,心中暖暖的。
记得在莲谷中的第一次考试:耳力,珍珠,招式,胜出者东方月会满足他的一个要求,自己因意外而被罚三十鞭,天玄说没想好要求,天墨等人还为此恨他,后来在石室中,他向自己表白,说也许以后会用得着。看来他还真有先见之名,莫非会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受的惩罚会不止三十鞭?这次南曦之行,所做的事,按照宫规恐怕要挨三百鞭了。
唉,天玄,就算是东方月这次兑现了你的要求,可是下一次呢?我可不能保证以后不做类似的事情,所以真是很抱歉。天羽虽觉可惜,但心里还是甜甜的,被人关心真的挺好,天玄,谢谢你!
将信仔细的折好放在一边,天羽已打算好如何利用这个两年后仍有效的要求,浅浅的一笑,满是自信。
“觉得有恃无恐了?”
“主人说过的话可还作数?”
“当然,我东方月一向言而有信,怎么,”略一停顿,“怕了?想我从轻处罚吗?那也要看你都做了什么!”声音一凛。
“我没奢望过,也没想过要为自己开脱,我知道即使有这封信,您也不会轻饶我,不是吗?”天羽轻笑了一声,又说道:“既然主人言而有信,请从轻处罚天凌。”
东方月幽深的眸子惊起一层波澜,又归于平静,“天羽,这似乎不是写信人的初衷吧?”
天羽没有说话,他当然清楚天玄的意思,默默的说了声对不起。
“天凌的事我会和秦长老说明的。”
“多谢。”
东方月站起身,缓步走到天羽面前,伸手将他额前的发丝拢到耳后,轻轻拭去他腮边的汗渍,细细抚摸他的面颊,动作轻柔,如对待一件珍品,说出的话却与此相反,“只是你,还有命再见到他吗?”
天羽自知,他,是指南宫峻。
提起他,说明东方月终于步入正题,要追究易容丹。
提起他,那场终身难忘,冷热相煎,与南宫峻的感受有天壤之别的情事,犹在眼前。不禁想问,你为何要这般待我?只为表明我只是你的吗?
一股被人指定为私有物品,打上专属标签的怒气冲上心头,天羽仰起头,讥讽道:“主人是不会要我的命的,您不是常说魂影是您的工具吗?这工具还没未使用就毁掉,是不是不值得?况且我这件工具损了您这么多心神,耗了您那么多心思,如不使用,岂不是太对不起您?”
东方月一愣,接着一巴掌扇过来,冷声道:“何时学得这般牙尖嘴利?”
东方月清楚自己的力道,天羽的右颊只是微微泛红,又捏起他的下巴,天羽的唇边正滑过似有似无的讥笑,蓝眸中的寒意顿时化为不可抑制的怒火,“那么你是在赌我对你的特别吗?”。
赌?我真的是在赌吗?天羽超出这个时代的发散思维随着痛感,将他与东方月相处的时光由点汇成线,由线合成面,积聚成众多话语,他要破釜沉舟来求证淤结心中已久的一个答案。
“不,我是实事求是。您费尽心机,掩人耳目,将我从牢中救出;寒室之中,助我增强体质;每日药粥,为我Jing心调理;又悉心传授游魂双鞭;不惜内力,帮我打通任督二脉,教以心法;就连这魂影标志,莲花镂身,都是您亲自绘制,让我在那样的幸福时刻,都能体会到您的特殊关照!”
天羽的这番话乍一听,是在诉说对东方月的感激之情,但是最后一句却完全颠覆了听者理解之意,简直就是对他所做一切的极尽讽刺。
我在你心中就是如此吗?“啪”,一声脆响,东方月甩出一记狠狠的耳光,天羽立时趴伏在地,面颊上顿现五个鲜红的指印。
我承认最初所做的是为了我的计划,为了我的私心,为了失去心爱之人而向他抱负;可是后来我确是真心实意,因为你的纯真,你的聪慧,你的优秀,你的直言不讳,更因为你带给我的惊喜,所以我逼迫你,教训你,我承认我的方式是霸道一些,包括镂身,我是想让你知道江湖凶险,人心险恶;那一夜,我发现动了真情,我怕失去你,更怕你像她一样被叛我,所以我给你特制的易容丹。
你可知你跪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的心有多痛,我是想狠狠揍你,但我忍下了,只想你坦承相告,你却沉默不语,开口也是左右而言它,没有丝毫悔意。你该知道你在南曦做下的事,按照宫规哪一件都会要了你的小命,所以我希望你坦白,告诉我实情,你却说出这番伤我致深的话!
东方月感觉心里如被剜了一刀,背转身,尽量保持惯有的冰冷语气,“天羽,你真觉得我所做的这一切是别有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