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影楼内落在地面上镂空窗棱的影子短了许多,东方月和上官兄妹走了有一阵儿了,往常叶长老有事找东方月都不会很久,天羽算算时间,已隐隐明了是什么事情。
起身下床,穿好衣衫,收拾整齐,天羽拉开了房门,煦暖的空气和着各种植物的清香迎面扑下,天羽不由伸伸腰肢,看看四周。园中绿意盎然,五色石子铺成的小径隐于青草中延伸到各处,荷池内荷叶碧绿,露珠随着微风轻轻滚动其间,花苞粉嫩,偶尔有蜻蜓立于其上,阳光照在它们透明的翅膀上闪出五彩的光,今天天气真是不错,只可惜正有两个黑色身影由远而近。
天羽闭上眼睛,忽略掉那不和谐的色彩,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中。这段时间一直过着猫头鹰般的生活,好久没有这样了,而且也许过了今天,又要等好久,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真是让人喜爱。
听着脚步的临近,天羽深呼吸,睁开眼,蓝眸中已透出坚毅,我做下的事,我自会承担!唇角也牵出一丝苦笑,东方月,这次你会只想揍我,而不想知道原因。
两名黑衣人来到天羽跟前,一躬身,其中一人道:“天羽,主人命你去魂厅。”
对于魂影宫的暗影,天羽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是他们教会自己游魂鞭最初的用法,也是他们令自己在影室中第一次感到没有东方月在身边的惊恐,更是他们将自己在外面的动向随时禀报给东方月,而且东方月还把自己交给了他们的老大,他还救了自己,而自己为了隐藏还重伤过他们,所以面对他们天羽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只是生硬的点点头。那二人毫不在意,将天羽带至魂厅附近,便消失不见。
魂厅这个地方,天羽从未来过,金色魂影只听命于东方月,不像其他人在这里被四位长老或传或训或赏或罚。
天羽虽然做好承担一切的思想准备,但是望着那飞扬的檐角,黑漆的镂窗,半掩着同样黑漆的厅门,心中仍不免紧张忐忑。天羽习惯性咬了咬下唇内侧,推开门,迈过门坎,身后的门随后便被关闭。天羽抬头看去,厅内正前方坐着叶玄叶长老,白须褐衫,一脸严肃,与他并列相坐是魂影宫宫主东方月,面色依旧冷冷。左手边是执法长老秦戬,严厉的目光中似带一点担忧,右手边是白喆白长老,微闭双目。
上官赤和上官梅不在,大概是被东方月支走了。天羽心想,这样也好免得他们受牵连,说起我的罪状,也省得梅会担心。
天羽屈膝跪倒在青石板砖上,微垂双目,恭声道:“天羽见过主人,三位长老。”
“天羽,你可知今日为何传你?”叶玄首先问道。
“属下不知。”心想应是为段亦隆之事。
天羽想得没错,但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药店伙计将段亦隆所写字条呈给叶玄后,他们已细细分析过,这毕竟在魂影宫从未有过,所以格外慎重,要想撤回魂影宫接手之事,一来是因消息有误,但是他们均相信白喆的判断;二来是因雇主为人所迫,逼不得已。若是第二种原因,那么魂影宫势必要查出幕后之人。所以天羽只想到要段亦隆取消杀肖刻的要求,却不想想魂影宫的长老们真得只看那张字条就会改变主意吗?而且收到段亦隆的请求是在派出天羽的多日之后,以他的能力,肖刻应无生还的可能,那么就算是答应了这个请求又有什么意义?所以对于这件事的唯一解释就是天羽放过了肖刻,但是他此去与豆老大同行,怎么可能做到?而且根据东方月所说,他去逼迫段亦隆又是为何?
因对这件事存在太多疑问,所以将天羽传至魂厅,如若事情真是如此,天羽就不仅仅是违抗了东方月的命令,也严重触犯了宫规,若要论罪处置,他绝对走不出魂影宫的刑室。但这是叶玄等人不愿看到的,最主要的是,他们在心里对天羽有种说不出的爱惜,他们也认为,以天羽的聪慧自是想到了后果的严重,定会主动承认,当然这其中不包括东方月,所以他们不自觉的达成共识,只要天羽俱实禀报,哪怕只是其中一二,就对他网开一面,从轻处罚。
“你看看两侧墙上是什么?”叶玄有意提示。
天羽抬眼看去,是魂影宫守则。这些严苛的条款随便一条都会让人痛的心惊,自己却每每拿它当作摆设。想以前在学校,是遵守校规校纪的好学生,走上社会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没想到来到这里却屡屡触犯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而且还是明知故犯,可是……
“是宫规,但属下仍不知为何被传。”
听到这句话,东方月只是微微冷笑,对天羽有谁比他更了解。叶玄脸色一沉,心想,天羽,老夫再欣赏你也不能容你如此胆大妄为。旁边的秦戬瞅着这位老友的脸色,对天羽真是担心不已,他知道叶玄最看重法纪,若是违犯罚得会有多狠。
秦戬有些沉不住气,直接问道:“你是否真得杀了肖刻?”
“是。”
天羽答得干脆,但白喆仍捕捉到他眸中闪过的一丝慌张,看他的目光自是带了怀疑。
“我用游魂短鞭刺中了他的心脏,他流了很多血,豆老大可以做证的。”天羽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