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羽被东方月痛责,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不会再有轻生的念头。天羽以前一直认为自杀是一种逃避,很愚,但经历了这一次,他似乎理解了这种行为,因为那一刻真没有比死更让人向往。可是现在日子还得往下过,该面对的该忍受的还得继续,比如要面对这间牢房,要面对豆老大一成不变的表情和时不时的警告,要忍受他对自己的伤势一如既往的耐心,要忍受独自一人时牢内的清冷和静寂。
月光透过牢顶的小窗洒下清辉,石壁上蜡烛的影子随着透进的风摇了摇,天羽拉拉身上的毯子。背上的伤基本痊愈,腰间和tun上也好了大半,结疤的地方有些痒,只有腿上的那处伤还未完全愈合,仍是很疼。天羽不敢蜷起腿,团成一团,那样虽会暖和一些,但是若扯到了伤口,明天被豆老大看到,受罪的还是自己。
这几日东方月从未来过,哪怕是到这附近,也不曾。天羽心底涌上浓浓的失落,目光触及不远处的黑白软鞭,“喜欢吗?它叫游魂双鞭。”东方月的话犹在耳边,那时的自己虽因镂身对他产生排斥,但心里仍深深的依赖他,甚至后来知道选了和他一样的武器,竟有些窃喜,心想也许冥冥之中这就是缘吧,谁曾想竟走到了这一步。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踏出半步。”这是他交待豆老大的。
天羽看向那扇石制的牢门,豆老大每日开启机关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从未避讳,许是他相信外面手下人的能力,或是认定自己刚挨了重罚不敢再做出格的事,但有些事并不是敢不敢去做,而是需不需去做。
那夜遇到那名女子,在倒下去时自己便知道被人设计了,而且还是Jing心安排,那么在段府的事是否也会被设局的人利用。天羽怪自己有些大意了,其实给段亦隆吃的那粒丹药对身体有百利而无一害,当时无非是想吓吓他,让他不敢耍什么诡计,可是若有人拿这事做文章,自己是断不会答应的,所以段亦隆那边,必须要再去一次,希望在这之前那边不要出什么事,也希望那布局的人能容自己再缓几日。毕竟就自己现在这样,铁定打不过外面那些人,但是再过个五六日,胜算就会大些。
我想知道躲在角落的那些人到底是谁?他大概也有这个意思吧。天羽摸摸胸口的左边,他应该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天羽闭上眼睛,在这样寂静凉寒的夜晚,毯子下的身体又尽量缩了缩,像一只被丢在房外的小狗,倔强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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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段亦隆称病,段府也未见异常,只是大门虚掩,似乎在等什么人。”窦开石垂手而立,声音低沉恭谨。
“嗯?”东方月不是很在意的应道,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青色细瓷茶盏上,烛台中的烛火映着他幽蓝的眸子忽明忽暗。
“段府的位置本就僻静,平日也少有人,今日未时去了一宫中之人,段府的人对他很是客气,言语上也是极为熟悉。属下让他们去查了,他是安公公身边的人,叫卜忠,瑞蚨绸茬与宫内的绸缎交易大多通过此人。”
安公公。东方月对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突然之间父皇身边就多了一个眉清目秀,叫做安然的小太监,父皇很少吩咐他事情,他也总是静静的站着,低眉顺眼,规矩到让人忽略他的存在,至于他因何进宫为侍,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问起。注意他也是偶然,一次经过父皇的书房时,听到父皇说“小然,你这样糟蹋自己又是何苦?”语气充满无奈又带着歉疚,对方只是很平静的回答“能每天站在你的身边,看着你,我就满足了。”而后是父皇深深的叹息。那时自己大约十岁吧,听到这些心中不觉诧异,因为父皇除了对母后,对别人永远是淡然无波。父皇过世后,他一直留在宫中。
现在听到这三个字,东方月不觉想起了以前,之所以记得那一天是因为他说做完父皇和师傅交待的事就带自己出去玩,自己才早早的从王府中溜出来到宫中去找他,为此还挨了秦师傅的罚,当然他也因此受了父皇的责罚,听叶师傅说他在太子宫跪了三个时辰。自此,自己便一个人经常偷偷出去,便遇到了灵儿,便有了后来的很多事。
窦开石看东方月一脸的沉思,就未出言打扰。
“段亦隆是商人,利字当头,与宫中有来往也属正常。”就如他身为一国之君,很多事是在其位谋其职吧。
东方月这句话倒是让窦开石愣了一下,半晌才答道:“是。”心想:盯了这几日,看来都白废,在他眼里这属于正常。
说了这句话,东方月自己也是一愣,我怎么为他开脱起来?喝了一口杯中半凉的茶水,东方月淡淡的问道:“他和肖刻有什么过节?”
“据查段府从肖刻处购得一侍童,极受宠爱,后来段亦隆发现那侍童是他故人之子,懊恼异常,那侍童也羞愧难当,并说自己是被拐骗逼迫的,便自杀身亡。段亦隆要为他讨回公道,就找到了财生药店。”
“嗤。”东方月轻笑一声,显然是不信的,就是豆老大自己也不相信这些话,无奈手下人只查到这些,自己又不